“你以為現在逃跑,還逃得掉嗎?”
上一秒還是溫潤和煦的少年音色,然而轉瞬之間,那赤木櫻子便慣常的用那甜膩膩的聲音說起了話:“九公主殿下,您是在害怕嗎?”
原本顧允月心裡還亂糟糟的一團,此話一出,她更是覺得毛骨悚然,汗毛根根倒豎了起來!
“你……你究竟是男是女,為何聲音也能、也能改變?”她儘量不讓上下牙齒在一起打顫,妄圖把持著最後的理智。
然而她慌張的情緒還是騙不過那蕙質蘭心的赤木櫻子,只見他輕輕一笑,低下了頭去,那角度與平日裡溫順如白兔的少女很是相像,幾乎就是同一個人。
可是事到如今,看在顧允月眼睛裡,此人沒有往日半分的甜美可人,乖順可愛,簡直就是一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災星!
“九公主,我記得很早之前就提醒過你,好奇心不要太重了,你看看,你現在面對的是誰?”赤木櫻子緩緩抬起了頭,褪去濃妝,他眉目間男性的特徵便更加的明顯了,“你猜猜我究竟是男人,還是女人?”
顧允月瞳孔都在猛烈的震顫:“你……你……”
她看見了赤木櫻子那雙眼睛,線條何嘗是以往的溫柔?簡直就稱得上是凌厲了。
往日見那東瀛小公主輕施粉黛,便如出水芙蓉,今日一見才得知,那看似淺淡的妝容,不知費盡心機的刷了多少層的粉,才將屬於男性的凌厲線條給掩蓋了過去,化作盈盈羸弱的少女。
也不知是酒喝得太多還是怎麼,顧允月嗓子有些說不出話來,感到一陣沙啞的疼痛,她很難受。
赤木櫻子看著她那難以置信,不住搖頭的樣子,臉上先前的驚慌也消失殆盡,慢慢的就變成了一陣陣難以言說的陰狠與狼戾。
立場已經十分明顯了,這東瀛來的人,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顧允月好歹身為天盛皇室的公主,面對這種居心叵測之人,雖然發自本能的畏懼,但到底不願失了體統,便強作鎮定的問道:“你這麼做,目的何在?”
赤木櫻子緩緩的捋著濃密烏黑的長髮,他如今褪去了偽裝,看樣子要比顧允月高上不少,應當也是個自小修習了邪術之人。
分明徹頭徹尾是個少年男子的模樣,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卻分分明明的都是獨屬於女人的柔和與嬌媚。
顧允月看得一陣陣犯惡心,她忍無可忍的破口大罵:“你這畜生!倒是說話啊!你和你哥哥來到天盛,到底是為了什麼!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東瀛皇子為何會有異心?”
“噓——”
赤木櫻子忽然用那纖長的手指抵住了她的嘴唇,顧允月嚇得立刻噤聲了,只聽男子緩緩的說道:“若是站在你們天盛人的角度,赤木信陽若是有什麼過分之舉,必然是存有異心的,可是你我立場不同,為自己做事,何來異心一說?”
顧允月又驚又怒說不出話,她氣得渾身哆嗦了起來,越是和人離得近,她就越是能看見那人褪去偽裝後的臉:“你們簡直瘋了……”
赤木櫻子無聲無息的落了門栓,顧允月猛地回身去開門,砰砰的敲了老半天也於事無補。
他笑眯眯的道:“別掙扎了,你都見了我這副模樣,還想著逃出去通風報信,你猜我會給你這個機會嗎?”
這段時間以來,天盛王朝對東瀛可謂是仁至義盡,他們幫助天盛興建港口,發展海運,而天盛則放行了不少東瀛人,允許他們前來本地修學,並且給出了無數資金相持。
而東瀛,區區小國,卻從頭至尾的將偌大一個天生矇在鼓裡。
顧允月想到了那待客周到、不惜和親的皇上,更是氣得目眥欲裂,整個人哆嗦成了一個篩子。
“原來我們從頭至尾都在被你們戲耍,你們的商船客船裡藏著什麼?告訴我!”她吼道。
赤木櫻子只是笑著,什麼都不說,她繞到屏風後面去了,也不知又在忙忙碌碌些什麼。
簡直就是拿她顧允月當空氣,熟視無睹,視若無物。
顧允月生平第一次覺得如此受辱,非但是自己面子上過不去,更是因為整個天盛都陷入了這種荒唐的局面,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恥和憤恨!
“好啊,不說話是嗎?你們知道這是在做什麼嗎?”她緩緩的點了點頭,像是怒極反笑似的,猛地將那高大而沉重的屏風給掀翻了過去,怒吼道,“你們這是在欺君罔上——!!”
幾道噼裡啪啦的巨響過後,蒸騰而起的水霧緩緩平靜了下來。
撥雲見日似的,露出了赤木櫻子一張猶如出水芙蓉的少女容顏,她此刻身著和服,亭亭而立,分明又是那個我見猶憐的少女。
顧允月恨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
“欺君罔上?”赤木櫻子嬌笑道,“誰是君?誰是臣?我們東瀛也有東瀛的法度,怎能亂認君臣?九公主您可真會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