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允月神秘兮兮的笑了一聲,旋即很惋惜似的對人道:“唉,你果然很容易就誤會了我,莫不是以為我是偷偷溜出來玩兒的?”
太子笑了:“那不然呢?以往又何嘗見你那般踴躍的去找太學士?”
“看來皇兄非但對我誤解頗深,還不懂眼下的形勢啊!”顧允月搖頭晃腦的看了人一眼,眼神竟然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深長。
這倒是讓足智多謀的太子殿下微微怔住。
顧允月以往縱然是聰明機警,可卻不是一個喜歡為將來做打算的人,畢竟天盛皇室衣食無憂,這位小公主已經被養成了那不理世俗的習性,又怎會像今日這般說出這一番話?
“形勢,允月在和哥哥談形勢?”顧子宴不可置信的笑了幾聲,笑過之後,又禁不住來回搖頭,像是要對人刮目相看了一般,“那你倒是說一說,如今是怎樣的形勢?你和赤木信陽,婚約在身,又能如何?”
顧允月想了想,朝人笑彎了眼睛道:“我和東瀛的皇子締結婚約,日後定然是要前往東瀛的,若是我如今不好好聽師長的話,以後去了那山高水遠的地方,豈不是要遭人家恥笑,說我們天盛的公主打字不是一籮筐,到那時,丟的可都是我天盛的臉。”
顧子宴倒是未能料到這不問世事的小傢伙還能有這份心思,情不自禁的繞著人走了一圈兒,上上下下將人打量了一番。
他好笑的問道:“前段時間婚約剛剛定下之時,你不是還哭天搶地,拼死拼活的說不嫁給東瀛人麼?怎麼這樣快就扭轉了心意,還有如此深刻的覺悟了?”
顧允月滿臉的泰然自若,好像她真的已經發自內心的接受了那不平等的婚約。
“我再怎麼哭天搶地,和父皇母妃那邊相比較,一定是小胳膊擰不過大腿的,又何必哭哭咧咧、沒完沒了?”她坦然的看了人一眼。
顧子宴愣了一會兒,沒有說出話來,突然覺得顧允月似乎在不知不覺中長大了。
非但將她自己婚約的前因後果給想得清楚明白,還極其古道熱腸的操心起了顧子宴的婚事,正色道:“皇兄也要迎娶那赤木櫻子為妾了不是嗎?”
顧子宴今日算是讓人給說得一愣一愣的,訥訥的點頭道:“是啊,這又怎麼了?”
顧允月意味深長的睨視著他,道:“皇兄啊……你可別在外面閒逛了,有空還是多看一看四書五經,待日後櫻子公主入住東宮,耳濡目染的也能是些好東西,可別只知道和太子妃爭寵吃醋,到那時,就有得你受的!”
顧子宴哭笑不得的看著她,伸出手來點了點她的小腦袋瓜:“你這一套一套的,都是從哪裡學來的?歪理,歪理!”
“怎麼就算是歪理了,我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那些聖人所言,你們一個個都捧在神龕上,怎的我說的就不算話了?”顧允月撇了撇嘴,不滿的捂住了額頭。
顧子宴負手,嘴角緩緩勾起了弧度,笑道:“若世人也能將你所說捧上神龕,那允月豈不是也成了聖人?”
顧允月心下有些急了
似的,焦躁的拽著他的胳膊,催促道:“哎呀,不要羅裡吧嗦的,你要不要和我一道前往太學府,快點,別讓同窗們等急了!”
“本宮去了,繁文縟節的禮儀又要一大堆了,到那時一個接一個的給我行禮,指不定要磨蹭到什麼時候,我就不去了。”顧子宴今日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也沒想顧允月究竟有沒有舉止怪異,便拍了拍她的頭道,“快去吧,別讓旁人等著急了。”
顧允月轉身要走,卻突然剎住了車,問道:“那皇兄你呢?”
“還擔心本宮作甚?”顧子宴無可奈何的道,“怎的還催促起我來了?知道了知道了,我現在就回東宮去,好好看一看那四書五經,保準不丟了天盛的人。”
顧允月這才心滿意足的朝人綻開了一個笑容,看樣子乖乖巧巧的,倒真像是改變了以往那混世魔王的秉性。
顧子宴和人告別,轉身便納罕著往東宮的方向走去,嘴裡唸唸有詞:“還從未有人覺得本宮才疏學淺過,這小丫頭,倒是真不知天高地厚……”
恰巧路過的太子殿下前腳剛一走,顧允月後腳就身形矯健的飛快繞過了小拱門,拎起了方才情急之下丟在那裡的包裹,又找到了荒廢已久的隱蔽處,匆匆換上了不起眼的墨綠色宮裝,手腳麻利的將容貌遮了起來,緊緊的將布包系在身上。
做好了這一切之後……
她就摸了摸腰間的那一道通行令牌,繼而毅然決然的朝宮門口走去。
此時此刻,太子東宮充斥著笑聲。
顧子宴將方才偶遇顧允月的事情給趙清荷原封不動的複述了一遍,太子妃立刻就忍俊不禁,輕掩朱唇,笑得格外含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