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不到我們到這清源小城已經兩個多月,將近三個月了……”路遙壓低了聲音,注視著人來人往的大門口,“你說好端端的兩位皇子,一位……”
顧琮遠意味深長的看了人一眼。
路遙連忙改口道:“咳咳,一位客卿,客卿。”
“是王妃。”顧琮遠嘖了一聲,無奈的糾正了她。
路遙看了一眼負手而立的男子,裝模作樣的掩唇咳嗽道:“都差不多,差不多嘛。”
顧琮遠難得的要和人死槓到底,俯首稍稍湊近了一些:“區別可大著呢,王妃,只能是本王明媒正娶的,而那些什麼雞零狗碎的客卿,大可以是府上隨便招進來的,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今日做了張家的客卿,明日又能搖搖擺擺的走進李家的大門兒去。”
“琮王殿下這是話裡有話啊?”路遙在一眾雜亂的聲音裡,緩緩抱起了胳膊,眯起了眼睛。
顧琮遠連忙挑開了話題,無辜的一抬首:“本王可沒有。”
那人哼哼了一聲看向了賓客絡繹不絕的大門口,心道:“想不到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他居然還記恨著我先前在東宮做客卿的事情,當真是……”
說是睚眥必報也不對,說是小肚雞腸也不準確,因為此事分明就是她的不對,當初也有慪氣的成分在裡面,才藉著太子的特權蹭進了宮中……
她悄悄的抬眼看向了男子英挺的側顏,瞧著這刀削似的一張臉,怒氣頓時煙消雲散了,反倒是覺得琮王殿下酸溜溜的模樣有種別樣的反差萌。
顧琮遠也暗戳戳的低頭去看她,瞧見了她嘴角幾乎要壓抑不住的笑容,頓覺莫名其妙,矜持的沒有動手去捏那人的臉蛋,皺眉道:“路客卿這又是在笑本王什麼?”
“你怎麼就知道是我笑你,不是笑別人的什麼事?”她理直氣壯的掐腰道,“我呀,剛才是在想……要不是這段時間還算是風平浪靜,你和太子兩位皇子被弄來這麼遠的地方,搞不好就要有人懷疑你們是被流放來的了!”
顧琮遠身心俱疲的嘆了一聲,道:“誰說不是?好事從未有過本王的份兒,這種髒活累活倒是知道往本王的身上堆。”
頓了頓,他稍稍勾起了一側的嘴角:“不過能拉來顧子宴那酒囊飯袋一起受累,本王也不虧損,反而痛快得不得了。”
是了,畢竟在邊關,顧琮遠那叫一個遊刃有餘,上到帶兵打仗,下到和邊境的百姓們打交道,就沒有他不在行的。
反倒是那位錦衣玉食的太子殿下,一來到北地便水土不服的病了一場,後面也是勉強的撐著身子,直到三番五次的讓無念去請來了大夫,慢慢調理,方才繼續威風凜凜的在邊塞巡防。
而且,一旦遇到了柔然兵,他必然是要走上女牆,向那邊的小兵們示威一陣兒。
好似這樣,便能將顧琮遠“殺神”的名號給硬生生拽下來,貼到自己腦門兒上似的。
對於爭功的事情,太子總是樂此不疲,顧琮遠便悄悄的將自己的大半任務都推到了病後腦子不好使
的太子身上,撿了一個大便宜,成天樂得清閒,時不時的便和王妃去街上閒逛遊玩,好不快活。
路遙對此不置可否,畢竟顧琮遠這廝猴精猴精的也不是一兩天了。
她先前還以為顧琮遠忽然之間被弄到北地清源來,怎麼說心中都有可能感到不平衡,眼下見了人這如釋重負的表情,倒是稍稍放下心來。
不過嘛……
琮王殿下畢竟是琮王殿下,演技也比直性子的王妃高上不少。
就算是面上表現出三四分的不滿來,可心中卻是笑開了花。
因為只要老皇帝將他和太子一併弄到清源城來,京城那邊少了太子這個阻力,桑茶青便能順理成章的給老皇帝灌五石散了,離暗影閣的計劃更近了一步。
至於後宮之中或是朝堂之上,那些只會胡亂跳腳的,根本就不足為懼這其中甚至也包括了他的親生母妃,蕭貴妃。
他眼中掠過一絲殘忍的快意和自得來。
門口的新婚賀禮一箱接一箱的被搬進城主府來,路遙彷彿看見了源源不斷的金銀財寶流了進來,一時之間有些眼直。
“想不到清源小城的世家,個頂個也是出手闊綽啊。”尤其是當她聽了報賬小廝的喊聲後,更加雙眼放光,“說真的,我都有點羨慕尹蕙蘭了……”
顧琮遠聽了,微妙的挑了挑眉。
琮王府經濟凋敝,比不上太子東宮或是其他皇子的府邸,可也不至於連小門小家都比不過。
更何況,路遙這個同福商號的女掌櫃就在這裡,壓根兒就不在乎身外之物,然而眼下看這個情況,財迷的本質還是改變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