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大人面對霍然起身的幾個壯漢毫無懼色,而是義正言辭的鏗鏘道:“並非是在下存心找事,而是是分黑白,公道自在人心,閣下又怎能因為道聽途說就信口雌黃!”
為首的刀疤壯漢嘿然笑道:“嘿我說你這個不知好歹的老頭兒,既不是看熱鬧的,也不是找事的,你莫不是屢試不第就來教育老子好好做人的?”
早些年這個壯漢不過是個橫行鄉里的惡霸土匪,時過境遷,清源城在尹大人治理之下,狠狠的肅清了一番打家劫舍的山匪,自那以後山大王們便下了崗,開始本本分分的做起了莊稼人的營生。
可是,要知道的是土匪之所以能夠成為土匪,是因為他們帶著血氣,有欺男霸女的惡氣。
若是遇強則弱的慫包,怕是幹不了土匪這一行當的,故而面對這個身高不足七尺的瘦弱男人,那莊稼漢顯得格外兇悍,眼神中都透露著隱隱約約的殺氣。
尹大人身為清源城主,多年來到處滾,風裡來雨裡去,家中府邸甚至關押過柔然王吐賀圖,還能被幾個無知草民鎮住了不成?
於是他面不改色的與人對視,態度依舊是風輕雲淡,帶著執拗強硬:“自然不是,恕我今日多管閒事,那尹家小姐自小不缺禮數與教導,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氣急動手,定然是有苦衷的……”
聞言,那幾個莊稼漢哈哈大笑起來:“苦衷?”
這突如其來的笑聲格外的震耳欲聾,令人發懵,尹大人茫然的皺了皺眉:“你們在笑什麼?”
“笑你沒聽全來龍去脈,就氣勢洶洶的來教育人了,老酸儒,你可知外面都是怎麼說那女人的?”說著,男人猙獰的刀疤隨著笑容而聳動了起來,帶著幾分曖昧不清的神色。
尹恩浩狠狠一怔,張大嘴巴望向那人,愣是一句話沒說出來。
“實不相瞞,我們聽到的版本可比你想象的更加刺激,”莊稼漢淫笑道,“據說那位榮光無限的城主之女,是和柔然新王私通了!腹中懷了柔然人的野種,這才著急忙慌的找來了舒文公子,匆匆忙忙的讓一個老實人背鍋當爹了!哈哈!”
尹恩浩幾乎眼前一黑,他消瘦的身子晃了一晃,終於怒不可遏的叫罵道:“你們這群是非不分的蠢貨!簡直是罪大惡極!”
城主大人憑空吼出來這麼一嗓子,氣場和聲勢都是十足的,即便是長袍之下那伶仃的雙腿正氣得打顫,可那爆發一般的呼喝卻是讓對面幾人怔了一怔。
那幾個身形彪悍的莊稼人從震驚之中緩緩回過神來,方才發現周圍竟有這麼多人正在看著他們,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被一個小老頭似的男人嚇到,那豈不是很丟人?
尤其是那為首之人,更是半點虧也吃不得,當下便雙眼瞪得如銅鈴,伸出手去就拽起了尹大人的衣領:“你這小老頭究竟是哪家的下人!敢和你爺爺我對喊!?”
那瘦骨伶仃的尹大人當時就雙腳騰空而起了,掙扎道:“你簡直放肆!”
後面
那二人像是不願發生爭執一般,開始阻攔道:“大哥,算了算了,別打死人了再!不過就是個讀書讀到傻的貨色,你大人有大量,何必跟這種人一般見識?”
“本官命令你放手!”尹大人纖細的脖子都憋得通紅,勃然大怒之下,不知從哪來了力氣,竟然一把將那壯漢給推出去了一丈遠!
那倆人來不及去扶他們的大哥,便呆頭呆腦的反應過來,道:“這老東西剛才自稱本官?難不成你是清源官員?”
幾個人互相爭執的關頭,尹恩浩不小心碰到了吱呀亂響的破桌子,那上面的碗立時摔了個粉身碎骨!
周圍圍觀的百姓們也漸漸聚攏了起來,尹恩浩不想失去了體統風度,狠狠一撫衣袖,道:“正是!”
那甩出去老遠的壯漢顏面掃地,眼睛裡幾乎就要爆出血絲來了,憤怒的嗷了一嗓子,道:“就算你是清源的官又能如何!?你竟然敢推我,老子今天就要殺了你!”
就在此時,尹大人那些零零散散去置辦物品的屬下終於回來了,老遠就看見這圍得水洩不通,立時便知道出了事,立刻扒開礙事的百姓們衝了進去。
那發瘋似的壯漢一低頭就打算向尹大人的小身板撞去,也不知是想讓人家的小身子骨支離破碎,還是怎麼,反正是爆發力十足,然而不等他撞到尹大人,便一頭撞在了侍衛冷硬的鎧甲上。
他緩緩一抬頭,就看見了侍衛陰沉似水的臉,道:“你……”
這個“你”還沒有說完全,便見那侍衛迅疾如電似的一抬手,一剎那就將人劈得頭暈目眩,連連退後了好幾步,捂著腦袋愣是沒叫出聲來因為實在是太疼了,來不及阻止語言了!
“爾等賤民,見到尹城主竟不行禮,還膽大包天妄圖行刺!簡直是目中無人,放肆至極!”侍衛長暴怒喝道,“來人,將這幾個賤民給我押下去!”
那棄惡從良的土匪頓時又露出了莊稼漢的可憐姿態,搖尾乞憐的道:“侍衛長!侍衛長草民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