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蕙蘭本就是做賊心虛,縱然心中厭煩顧琮遠的聰慧機警,可這種情形之下,若是再多加糾纏,鐵定會被識破了。
她便爽朗的咧嘴一笑道:“這些都是小事,二殿下無需介懷!”
顧琮遠只淡淡頷首,絲毫沒有多說半個字的意思。
他心中其實還在疑惑,若是以往按照尹蕙蘭這直率過頭的性子,多多少少都要念叨兩句的,可今日竟然一句話也不肯多說。
這份兒大方,倒像是有些刻意了。
路遙暗暗的狠戳了一下顧琮遠的腰窩,瞪了他一下。
“看來都是誤會,既然如今誤會解除了,大家就別在這兒杵著了!該吃吃,該喝喝!”她開始嘻嘻哈哈的勸解,試圖將此事翻篇兒,直接敷衍過去。
那上了年紀的藥師被丫鬟攙扶著走了出去,還絮絮叨叨的說著,尹小姐會養生懂分寸,是個可塑之才。
見路遙那般瞪他,顧琮遠也是滿腹委屈,不過沒有表現出來就是了。
他悻悻的將想要說出來的話都嚥了回去。
“咳!”尹蕙蘭本就臉色蒼白,經過這麼一折騰,倒是有些頭腦昏沉了。
她毫無徵兆的便捂著嘴猛咳了起來:“咳咳咳……”
路遙心慌一下,立刻將人穩穩扶住:“尹小姐!”
只見那尹蕙蘭將摁在嘴上的手帕拿了下來,雪白的錦帕上面,赫然是猩紅色的血跡。
路遙吃了一驚,正打算給人叫大夫,便見她擺了擺手,虛弱的笑道:“王妃不必折騰了,我這都是陳年頑疾了,一時半會兒也調養不好,倒是讓你們跟著受驚了。”
顧琮遠自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面色不悅,顯然覺得這不過是尹蕙蘭的苦肉計罷了。
他算是沒想到,千里迢迢的來到北地,和柔然人沒有刀劍相向,倒是險些和自己人打起來,委實是讓人心煩意亂。
“我也未曾想到尹小姐的身體,竟然是這種情況,就算先前聽你提起過……”路遙又是心軟了,“可今日真真切切的見到你嘔血,也是有些吃驚的。”
小丫鬟轉身便走了回來,見小姐已經吐了一次血,臉色頓時不太好了,她快步而來:“小姐!”
尹蕙蘭生怕這丫頭小題大作似的,吐血之後連聲音都顯得有些虛弱了:“憐兒,不要大呼小叫的,我……咳咳!”
那憐兒滿眼都是擔憂,穩穩扶住了尹蕙蘭,對琮王夫妻歉意的笑了笑道:“我家小姐一旦受了風寒,加上胸悶氣短、急火攻心,便容易這般,還真是讓二人見笑了。”
先前還以為這尹蕙蘭是小題大作、胡亂誆她的,未料竟真的嚴重到了這種地步,路遙一時有些嘆惋。
畢竟尹家小姐落落大方,性情爽朗,若非有這殘破的身體,恐怕馳騁沙場,同她那唯唯諾諾的老爹一同守護清源城都是有可能的。
眼下看女中豪傑轉眼就成了弱不禁風的嬌花,她心中思緒紛雜。
顧琮遠全程都對此無動於衷,他不不似路遙那般傷春悲秋,只知道吐賀圖逃跑一事,與尹蕙蘭有莫大的關聯。
而那丫鬟則口口聲聲說她家小姐這個叫什麼“怒火攻心”。
得了,這下子責任全都推到顧琮遠頭上了。
鬼鬼祟祟做壞事沒抓到,反而抓了自己一腦門官司,他頓時面色不悅的轉身拂袖而去。
“哎,他就是這個倔脾氣,尹小姐切莫見怪。”路遙望著那人漸行漸遠的背影,有些無奈,也沒來由的有些火氣。
尹蕙蘭卻是毫不見怪的笑了笑,眼中流露出了三分豔羨來:“王爺也都是擔心王妃你的安危,這才鬧出了烏龍來。”
“我倒是……”她眼神有些迷茫,也不知想到了誰,“也希望有一個人可以這般關心我。”
路遙狡黠的沖人擠眉弄眼道:“你如今已經有了,不是嗎?”
尹蕙蘭的心頓時狂跳了起來,她下意識就意味路遙說得是吐賀圖,慌忙的辯解道:“不是!絕對不是!我沒有!”
“哈哈!”路遙被她這臉紅失措的模樣逗得前仰後合,捏了捏她的手道,“想不到你已經這麼在乎舒文了?看看你臉紅的喲?”
“舒……舒文?”她愣了愣。
“對呀,難道不是他嗎?”路遙意識到了什麼,嘴角笑容僵硬了片刻,小聲試探道,“難不成,尹姑娘真的有別的心上人?”
這她還能承認嗎?大打死她也不可能!
尹蕙蘭面有菜色的敷衍道:“我……我其實一個心上人也沒有,我又不是什麼救世大英雄,心裡一個人還不夠?還要裝下幾個?”
不過提起舒文,她心裡的感覺,竟不似提起吐賀圖時那樣會掀起驚濤駭浪,而是如同春風拂過水麵,帶起了陣陣溫柔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