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賀圖正哈哈大笑的時候,脖頸倏然涼了一下,他身形霎時一頓:“什麼東西?”
顧琮遠手中的長劍寒涼,反光的劍身拍了拍他的臉蛋,復又落回在吐賀圖的脖頸之上,道:“自己看。”
那位新上任的可汗終於叫不出來,老老實實的僵滯在了原地,道:“你……你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顧琮遠緩緩的笑道,“看來這位口不擇言的君王殿下,還真是被部下們寵壞了,本王如今倒是好奇,你兄長推你上位……是幫你還是害你?”
吐賀影象是被戳中了逆鱗,冒著脖頸被削斷的危險掙扎了一下,青筋暴跳的道:“住口!不許你提我兄長!”
柔然隨從們紛紛愣住,旋即炸開了鍋似的胡亂叫嚷起來:“休要傷害可汗!”
“怪得了誰?”顧子宴笑容漸漸冰冷了下去,道,“是你們可汗自己將老底都抖落了出來,還以為我們聽不懂番邦話麼?”
屬下們臉色難看得不行,其中一人還算是冷靜,還知道據理力爭一下:“太子殿下……你方才不是說,若是我們可汗如實回答你,你便放了我們嗎?你身為天盛太子,怎能出爾反爾?!”
“出爾反爾?本宮可從未做過這事。”顧子宴眼神四下亂飄,很是無辜,開始裝瘋賣傻起來。
吐賀圖稱得上是繼任可汗中,歷代來年紀最小的一個了,他最厭憎別人拿他少不更事來做文章,如今在清源城被顧琮遠羞辱了好幾遍,他氣得快要將牙關咬碎了。
顫聲問道:“你這算什麼?”
顧琮遠劍尖絲毫未動,也不怕他胡亂撲騰直接自戕,慢吞吞的道:“先禮後兵。”
這可是吐賀圖當初率兵
進軍清源時,當著全城百姓的面說過的話,如今倒是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顧琮遠……”他臉色蒼白難看到了極點,咬牙切齒的道,“好,好,本王記住你了!”
顧琮遠態度輕慢的勾了勾劍尖,將人帶著向前走了幾步,慢條斯理的道:“想要從清源溜走,還敢在我面前自稱本王?”
吐賀圖剛剛上任,自然還不想就此一命嗚呼了,自認為如今稱得上是忍辱負重了,連忙改口道:“我,我……”
琮王幾乎是以一種扣押犯人的姿勢,推著吐賀圖緩緩向前走去,路過顧子宴和路遙的時候,這少年立刻投出了求助的目光。
“太子殿下,你不是說會放我走的嗎!你怎麼言而無信!”由於過於激動,他一叫起來脖頸上青筋暴露,十分猙獰。
顧子宴站在那裡放佛看好戲似的,淡笑道:“本宮答應放你走,前提是你要說實話。”
“我說了,我全都說得實話!”吐賀圖一頭霧水,連忙跳腳道。
顧子宴眼角眉梢掛著笑意,輕輕搖了搖頭,道:“非也。”
少年剛跳起來一下,便被顧琮遠給了狠狠一腳,老實了下來:“我哪裡撒謊了!?你給我說清楚!”
他笑得神秘莫測,道:“你們柔然人食不果腹,並非是因為你們信奉神明,不事農耕……”
“而是什麼?”路遙也禁不住好奇的瞪圓了眼睛。
“而是因為他們太蠢。”顧子宴語調驟然冷了下來,眯了眯眼睛,“從上至下,都蠢得無可救藥,君王甘願讓百姓陷入水深火熱,誰又能救得了他們?”
路遙狠狠的怔了一下,想不到在這個方面,這貌合神離的兄弟二人竟是出奇的想法一致……
常山已經三下五除二的撂倒了幾個侍從,如今能站著的,也就一個不太扶的起來的吐賀圖。
“你們天盛人果真卑劣噁心……”他不可置信的喃喃了幾聲,目眥欲裂,道,“你敢侮辱我們世代信奉的神靈?顧子宴!我看你是發了瘋,明日我們柔然的神便要降罪於你,你不得好死!”
“廢話真多。”顧子宴滿不在乎的擺擺手,似乎那一連串的惡毒詛咒不過是耳邊風,道,“二弟,勞煩你將此人帶下去了,皇兄手裡可沒有劍。”
顧琮遠從十六歲替換到琮王府中,至今為止也就聽了顧子宴這麼一次話,他根本不需其他威脅,便讓那人不敢輕舉妄動了那寒鋒著實凜冽,稍稍靠近脖頸,便出了一絲血跡。
“宛雙,你回來得正好。”顧琮遠淡聲吩咐,“此人你來扣押,回尹府。”
那女子輕而易舉的便將人五花大綁,見是個女子拽著自己,吐賀圖頓時囂張得不行,方才慫巴巴蓋下去的怒意也爆發出來。
“顧琮遠,顧子宴!不用你們如今侮辱我,我詛咒你們,咒你們兄弟二人永遠心存芥蒂,就算血脈相連,也沒有一個能善始善終!”他發了瘋似的嚎叫,“我遲早有一天”
“要殺光你們天盛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