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語不驚人死不休似的,開口便是一句突兀的:“王爺,你就沒覺得常山最近怪怪的嗎?”
顧琮遠出現了一瞬間的茫然,他對此人太過放心了,顯然是沒有注意到,反問道:“哪裡奇怪?”
琮王殿下的觀察力向來敏銳,身為親衛的常山是深深明白這一點的,故而當他那如同鷹隼一般的尖銳視線看過來的時候,常山的脊樑骨都繃緊了。
若是被顧琮遠挖出了他這段時間以來的異樣,常山就再也沒有臉面去面對他了,還不如一死了之。
“看出來了。”男子微微沉下了臉,俊顏上滿滿都是冰冷疏離。
常山幾乎是顫抖了一下,唇色蒼白的望向了他:“王爺……”
顧琮遠神情變幻莫測的盯著人看了許久,方才道:“變瘦了。”
“……”常山恨不能那塊豆腐撞死,他適才險些就要以死謝罪了!
他提到嗓子眼兒的心狠狠的落了下去,喘息著道:“王爺觀察還真是細緻入微,屬下身強力壯,一個頂倆,哪裡是瘦了的樣子?”
顧琮遠自說自話起來向來是不聽旁人所言的,摩挲著下巴思考道:“近來給你安排的任務很重嗎?瞧你臉色如此不好……”
路遙抿了一口茶,淡淡的道:“要不半個月後的啟程,常山就不要參與了吧?在王府好好休養,順帶監管一下小閣修繕的進度也未
嘗不好。”
常山噎了一下,他還是很想隨軍同去的,便激動道:“我真的沒事!大家一定要相信我啊,我飯量能頂得上兩個降香!”
一旁的降香頭上緩緩浮現出了幾個問號。
路遙其實前幾天便對這名暗衛起疑了,此刻也是藉著微妙的角度,時不時的偷偷觀察一下他的神情。
“既然如此……”顧琮遠看那人急得要跳腳,無奈的道,“罷了,宛雙和降香都一同去了,你又怎麼能不去?”
常山又是鬆了一口氣。
他心中呼天搶地,萬幸顧琮遠沒有對他懷疑,否則豈止是一死了之的事情?
顧琮遠詢問的目光投向了路遙,女子依舊優雅的吃著茶點,緩慢的道:“好,便聽王爺的。”
常山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不知心中做何感想。
小半個月如同白駒過隙,幾乎是轉瞬之間,玄機營和天樞營便各自整裝待發了。
龍旗迎風飄揚,浩浩蕩蕩的軍隊已經在百姓們的注視之下井然有序的走出了京城大門。
顧允月特意前來給顧琮遠送行,老遠就見這位粉衫杏眸的小公主招呼道:“二哥二嫂,一路順風!”
男子騎在高頭大馬上,俊朗非凡,瞧見她,只微微一頷首。
“喲……”顧琮遠忍俊不禁,因為他瞧見了九公主身後一臉無奈的李昀,不免好笑,“這前擁後簇,又是丫鬟又是僕從,還有本王的軍醫,你到底是來氣我,還是來為我送行?”
顧允月笑嘻嘻的道:“自然是送行~”
錦衣華袍的顧子宴見狀策馬過來,不滿的道:“小九就不送送為兄麼?”
誰知,九公主竟是對太子做了個鬼臉,便轉身鑽回了馬車,十分乾脆利落。
估計這整個天盛王朝敢這麼對太子的,也就顧允月一個了!
顧琮遠與李昀簡單的寒暄了兩句,便繼續趕路。
路遙坐在晃晃悠悠的馬車之中,今日起得著實是太早了,北上的路程才剛剛開了個頭,她便已經昏睡過去好幾次了。
路雪柔那廝的嘲諷一時之間盡數浮現在腦海,她立馬清醒了過來,一個激靈:“不行,我不能做個拖油瓶!”
於是琮王妃便紆尊降貴的命人找來了一匹高頭大馬,顫顫巍巍的爬了上去。
顧琮遠看見那人搖搖欲墜的模樣,禁不住黑了臉,連忙策馬湊近,護住那人:“年前學得仨瓜倆棗,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路遙不顧那人的揶揄,驕傲的一揚下巴,道:“你看我這不是騎得很好嗎!”
顧子宴在一旁看了只覺得眼饞,只能有些幽怨的在顧琮遠的另一側晃悠。
畢竟趙清荷是個騎射都不擅長的弱女子,小秀女出身,整日裡擺弄擺弄花草還差不多,一旦提起上她舞刀弄槍,她必然柔柔弱弱的連聲拒絕。
至於蘇輕煙那個妓/女,顧子宴幾乎是從未考慮過她,更別說讓她站在自己身邊了。
思及至此,太子冷漠的勾了勾唇,轉頭道:“二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