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初晨連同路雪柔在內,都被這平地驚雷的一聲暴喝給嚇了一跳,兩個人齊刷刷的哆嗦了一下。
路雪柔作賊心虛,本就是自己理虧,還以為要被姐姐發現了,一見,是衛嵐這個下人,方才突然蒼白的臉色頓時回了過來,變成慍色。
在她的定義裡,衛嵐不過是路遙身邊的一個小跟班兒,十多歲的小屁孩而已,和這路初晨同樣的卑賤,登不上臺面。
她看著那人衝到自己面前,也毫無懼色,凝眉道:“這又是哪裡跑來的小孩兒?無法無天了!難不成路家要被一堆兔崽子主宰了不成?!”
“你……”衛嵐心知她身量的確是個孩子,一時噎住了。
若不是路雪柔的身份原因,衛嵐很有可能揚手給人一巴掌讓她長長記性,不過到底是二小姐,她若是動手,很有可能和路家交惡,以後還怎麼……
怎麼來看元寶,怎麼幫路遙辦事!
她咬了咬牙根,一指身邊嚇得僵硬的路初晨,義正辭嚴的道:“她現在不是乞丐了,她叫路初晨。”
那天路遙將小乞丐的身世轉述給了衛嵐,她頓時同情心氾濫,心疼這小乞丐到不行,只不過嘴上不說,路遙還以為她真的鐵石心腸到了什麼程度。
路雪柔卻是不以為然,緩緩的抱住了自己的胳膊,用一種極其輕蔑的眸光掃著她,道:“路初晨?是誰往她臉上貼金,還許她姓路……我們路家好歹如今也是商賈大戶,這麼急功近利的攀高枝,可不是下人該盡的本分!”
路初晨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握著掃帚的手都微微被汗水沁溼,一下子更加怯懦了。
她從來沒想過去攀附路遙什麼,只要有枝可依,不在外面風雨漂泊,便是最大的滿足了。
衛嵐簡直要被路雪柔這個邏輯給氣歪了鼻子,她嘴裡嘟囔了幾句:“不殺人,殺人犯法……”
隨即,她盯著人道:“這名字是路遙給她起的,就證明她如今已經沒了乞丐的身份,而是路家的一份子,哪怕是下人也好,無論如何她都是路遙手下的人,你不必對她頤指氣使!”
“喲……火氣這麼大。”路雪柔不怒反笑,微微俯身看著衛嵐,“現在是誰在振振有詞,頤指氣使?”
“我知道你會些功夫,並非常人,可你要記住,你本質上和這位‘路初晨’都是一樣的,都是給路遙辦事的下人,一個下人高聲訓斥二小姐,你比她更加應該收拾!”
衛嵐面色頓時一白:“你這人……簡直是……”
“簡直是什麼?”路雪柔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說到底,我和她是親姐妹,而你和她,不過主僕一場,真要是弄到了難看的地步,你看看她會幫誰?”
衛嵐向來擅長動手,不擅長動嘴,此時路雪柔牙尖嘴利的一通掃射,頓時啞口無言,心中給路雪柔拉入黑名單。
路雪柔垂眸看著自己新做的蔻丹,道:“衛嵐,你承不承認是在忤逆我?”
衛嵐理虧,扭過頭去:“……承認。”
路雪柔哂笑道:“我們路家的下人的真有意思,一
個比一個專橫,這樣吧,你乖乖讓我打一巴掌,我就放過你和這小要飯的,如何?”
路初晨當即叫道:“你、你欺人太甚!”
路雪柔怒斥一聲:“這沒你說話的份兒!”那孩子便立刻偃旗息鼓不敢出聲了。
衛嵐閉了閉眼睛,狠下心來道:“……好,你打吧。”
路雪柔唇畔斜斜揚起了一抹笑來,早就想收拾這個來去橫行的下人了,她猛地揚起手來
“姨母,你在做什麼?”
一個軟綿綿的聲音在身下響起,路雪柔低頭一看,正是元寶。
這小孩兒正仰著頭,張開雙臂擋在了衛嵐面前,皺著小眉頭義正辭嚴的道:“姨母生氣,要打就打我吧!”
路雪柔眉心猛地跳動了一下,她嘴角抽搐,心中正窩火,想要兇一下這孩子時,餘光忽然瞥見了不遠處的顧琮遠。
他手中大包小裹拎著一堆的東西,就那樣巋然不動的站在那裡,面沉如水,靜靜的看著張牙舞爪的路雪柔。
他倒是要看看,這路雪柔能不能狠下心來打自己的侄子。
女子震驚之下,臉色僵硬了片刻,很快和緩了過來,笑意盈盈的捏了一把元寶的臉蛋兒,道:“元寶說什麼呢?姨母怎麼捨得打你?”
元寶問道:“那為何姐姐和初晨都被欺負了?”
饒是路雪柔討厭姨母這個稱呼,總覺得把自己叫老了,可顧琮遠看著,她還是不得不和顏悅色的道:“說的哪裡話,這怎麼能叫欺負,姨母是和她們鬧著玩兒的!”
顧琮遠緩緩的眯起了眼睛,冷聲道:“那你可以離開了嗎?”
分明是路家,可路雪柔還是一言不發,悻悻的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