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南平帝的聲音一落,四下暴然炸開了沖天的議論聲。
姜宓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側的崔子軒已經冷笑著說道:“早就說過康王鼠目寸光,沒有想到他和青月加起來那是蠢上加蠢!”
這時,崔子軒站了起來,他朝著眾人淡淡說道:“我們走吧。”
這時刻,殿中群情激沸,也有一些使者聽了南平帝的話後選擇馬上退場,所以崔子軒帶著他的人這麼一退,倒也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出了大殿後,崔子軒腳步飛快,幾個幕僚連忙追上,姜宓一邊小跑著跟上,一邊聽到幾人低聲而快速地交談:
一個幕僚,“沒有想到南平帝居然使了這麼一招,他這一招禍水東引還真是使得好毒!”
另一個幕僚,“他先前還想在大殿中招公子為婿呢,當時他打的主意也是禍水東引。”
“早就聽人說過蜀國的幾個王子都沒有什麼頭腦,沒有想到果然如此。那康王難道沒有想到,他與南平這個盟約一成立,這麼多國家的使者,豈不都以為那床子弩的製作圖已被蜀人拿到了?”
一個年老的幕僚搖頭說道:“也許不是太愚蠢而是太過自負,蜀國這些年國泰民安,蜀帝養的那四十萬大軍養精蓄銳已久,說不定這是蜀帝覺得自己已經很強大,不懼戰爭。”
“蜀帝不懼,難道那康王還不懼?他就不擔心他走不出這江陵城?”
轉眼一個幕僚又道:“公子選擇這時候離開是對的,再拖下去,那康王和青月公主定然會求公子幫忙。這趟水太渾,我們就算要出手也要挑好時機。”
幾人一邊走一邊討論,很快便來到了停放馬車的廣場,看到崔子軒和幾個幕僚上了同一輛馬車,姜宓知道他們有事情要商量,連忙上了後面那輛車。
幾乎是姜宓剛剛上車,大殿中又走出了一群人,姜宓抬頭一看,那迎面大步走來的正是李武一行人。
看著那些南唐人迅速的上了自家馬車,姜宓垂下眸來。就在她拉下車簾準備低頭時,突然的,李武抬頭向她定定看來。
這般陡然對上哥哥的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姜宓的錯覺,她竟從李武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種關懷。
驀然的,姜宓眼睛一酸,她不想讓李武看到自己失態後越發瞧自己不起,連忙拉起了車簾。
有了這麼一曲,直到馬車駛出宮門,姜宓還有點心神不寧。
一直以來,李武都是姜宓背後的那座山,以前不管遇到什麼困境,她只要想到哥哥還在,便什麼也不怕了。現在,陡然與哥哥變成陌路人,姜宓知道,要不是崔子軒出現得及時,她又有了一個人可以依靠,可以全身心的信任,她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就此崩潰。
如昨晚午夜夢迴時,姜宓還在想著,沒有了母親和哥哥都不要緊,至少崔子軒還在她身邊。
很快的,馬車駛回了府中。
一個時辰後,崔子軒才讓幕僚們離開,隨之,他也離開書房,徑直朝姜宓的閣樓走來。
來到閣樓外,看到裡面燈光昏暗,崔子軒放低聲音,問道:“她歇息了麼?”
幾個婢女恭恭敬敬的朝他行了一禮,一婢小聲回道:“姑娘已歇下小半個時辰了。”
崔子軒點了點頭,他揮揮手讓幾女退下,自己提步朝著房門廂房中走去。
床榻上簾帳低垂,佳人嬌小的身子隱隱綽綽,崔子軒一直走到床榻前才停下腳步。
暗淡的燈火下,他負著手靜靜地看著那個沉入了睡夢鄉的女子,半晌都沒有動作。
就在這時,錦被裡的姜宓不知道做了什麼噩夢,無聲的掙動起來,她掙動的動作非常奇特,舉著雙手不停地想抱住什麼人一樣,可她的手每次伸出都落了一個空。
崔子軒依然負著手,他靜靜地看著姜宓掙扎半晌,精疲力盡後又慢慢睡去。半晌後,崔子軒提步外出。
一走出閣樓,崔子軒便直入書房,他開啟一封信函,只是略一猶豫便快速書寫起來。
片刻後,崔子軒封好信,轉手交給一個護衛,說道:“把這信發回族裡,讓母親大人和族長一併看看。”。
“是。”
揮手讓那護衛離開後,崔子軒看著外面黑沉一片的夜空,低低自語道:“阿宓畢竟還是蜀國的遺花公主,看來得從蜀國迎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