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照片的背景看,這裡應該是國外,遠處的植物有種異域風情。
關鍵是那年輕人的長相,吸引了我注意。
他面板被曬的好黑,很瘦,年齡應該不到30歲,臉上好大一塊傷疤,眉宇間充滿了陰森的殺意,讓人不寒而慄。
偏偏那殺意中,又夾雜了深深的悲傷,這個人一定經歷過很不好的往事。
而照片中這人,就是梅連舟的師父,畫面充滿年代感,應該是多年前拍下的。
“當年,我師父在東南域響徹盛名,號稱鬼王!就連泰國當地,最可怕的黑衣阿贊,見到我師父,都要下跪行禮,師父這人性格殘忍,冷血,下手絕不留活口,但他對我卻極好,傾其所能教我本事,在師父身邊那幾年,我真的很開心。”
“那後來呢?”
“有一次我去湘西辦事,回來時卻發現,師父已經走了,只留給我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他要去另一個世界,探尋生死的真相。”
另一個世界?難道是……陰間?
梅連舟這才察覺自己的失態,平穩住情緒道:“你瞧我,都是過去的事了,跟你們這些小孩說這些,你們也聽不懂。可惜了,我生性魯鈍,師父的本事,我只學了不到兩成,否則區區喪家兄弟,給我提鞋都不配呢,我又怎會放在眼裡?”
“都怪我太魯鈍,為人好吃懶做,學藝不精,辜負了師父的期望。”
我跟朱飛越連忙勸他:“哪裡哪裡,梅師傅謙虛了。”
喝完茶,我倆又抽了兩根菸,這會酒醒的也差不多了,朱飛越指了指門外:“那小兩口咋回事啊?都跪老半天了。”
梅連舟臉色恢復了陰森:“你還看不出來嗎?那是兩具屍體。”
其實我已經隱隱猜到,只是不願意說出來,聽梅連舟揭曉答案後,我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以前聽我爺爺說過,這難道是?”
梅連舟上下打量我:“你爺爺是幹啥的?”
“剃頭匠。”
“怪不得,剃頭匠這行當,其實最早也是給死人服務的,當年滿人入關後,強迫所有人剃半個光頭,後面留辮子,誰敢拒絕,剃頭匠就一刀砍了他的頭,插在一旁的竹矛上。”
梅連舟指著那具女屍道:“這姑娘是我侄女,今年才滿18歲,當年我聽說她身子不適,就從老家趕到絕戶山,採摘些草藥,幫她調理身子,十來天前吧,還沒下雪那會,我侄女進山尋找野參,讓一條大白蛇咬到了脖子,回來後她整個人就不行了,堅持了好久,最後還是走了。”
說到這,梅連舟臉色變得狂怒無比:“我把整個絕戶山都翻過來了,死在我手裡的蛇,不下三五十隻!偏偏卻沒找到咬她的那條白蛇!可憐我這侄女,死的好慘啊!”
梅連舟用力拍著腿,又哭了起來。
我們也不好勸他,都不敢吭聲。
哭了一場,梅連舟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咳嗽著擦乾眼淚:
“那小夥子碰巧也是我們村的,人還不錯,長得也還端正,和我侄女挺配的。”他站起身往外走,示意我們跟上。
我倆縮在走廊裡,不太敢上前,只見梅連舟來到正屋那小兩口身邊:“我侄女孤零零一個人走,我不放心,就尋思替她找個伴,黃泉路上也能有個照應,對她而言,這是積陰德的好事。”
以前只聽說過,這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我害怕的同時,又感覺挺好奇。
梅連舟瞧了眼窗外的雪夜:“子時已過,開始拜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