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文君像是忍著極大的酸楚,聲音又弱又軟,“我知道祖母素來不喜我,就算在自己府上,我也從不曾跟阿婉爭執過哪怕一次……”
“可……可她這次實在是太過分了,而我也並沒有推阿婉啊……”
說到這裡,她便忍不住抽泣出聲,身子也實在沒了力氣,軟軟的半靠在一旁的牆上,瑩白的臉上滿是淚痕,“既是這樣 ,你們要打要罰,我都認了。”
“慕文君!你血口噴人!”身後一女聲突然氣沖沖的傳來,“我不過說了兩句玩笑話,你就對我肆意辱罵,最後氣不過,還要動手打我。這些周圍的人都看的明白,你還敢在親長面前詆譭我?”
果然來了。
慕文君暗地冷笑,抬起頭,對著面前從房中出來的祖孫倆,依舊淚眼模糊。
“妹妹,這裡沒有旁人,你還是不肯說實話嗎?今日你同我在湖邊,是不是提了我父親。”
“是又如何?”
“父親離京兩年,雖說宮中從無他的訊息,但至今無人弔唁,更無人報喜白事,怎可隨意揣測?”
慕婉秀氣的臉上柳眉高高挑起,“我不過說了句大伯可能兵敗而亡,勝敗乃兵家常事,這有什麼說不得?府中又不是隻你父親一人,慕家男丁興旺,我看你是擔心大伯沒了軍功,你也因此沒了依仗吧……”
“婉兒!”
慕婉話說到一半,一旁冷眼看著的老夫人突然變了臉色,聲音顫抖的呵斥她,“不得無禮!”
慕文君半靠在牆上,緊貼著牆壁的耳朵,細細聽著外面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面上的悽楚更甚。
“父親是替國出征,你怎可動輒暗中詛咒他兵敗而亡?你這番言語,卻置朝廷將士於何處!”
不過一句話的功夫,便將慕婉的玩笑話變成了朝堂事。
此事還隱約關係著兩府上的官場立場,老夫人雖然年邁,也深知有些東西是萬萬不能亂說的。
慕婉言語不慎,被慕文君勾著說出來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旁邊的人又不方便插嘴,老夫人一時被弄的有些懵,抬起根手指死死指著慕文君,氣的說不出話來。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正對著院外的曾王氏不經意的抬頭一瞥,瞬間面色大變,拉著身旁的人迅速跪下,聲音惶恐,“王爺恕罪!”
慕文君心下微動,只背對著院門處,身子依舊跪俯著,並不動作。
她心知今日既是成國公府宴請賓客,而這家人素來是喜好面子的,定然會想法子去請來些京城的貴勳世爵,就是忘了這次請的哪位了。
皇家無情,更不能容忍有臣子在下面胡亂揣度。
“你們……成何體統!”
是成國公王楊銘明顯有些慌亂的聲音。
內宅私談政事本就是大忌,平日裡再不濟,也就是私下關上門,在自家院子裡說說罷了,可誰到自家這幾個婦人竟敢如此大膽,在這種人多口雜的時候,張口閉嘴不將朝廷將士放在眼中。
“王爺,這實屬我管家不嚴,請您恕罪!”
久久無聲。
慕文君心底起了一圈細碎的漣漪,不由得有些好奇。當今皇上兄弟並不多,一共三位王爺兩位親王,不知今日……
下一秒,突然響起的低沉男聲,讓她瞬時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