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找回來給你
昨晚在周媽的相簿上，楚娜見過這棟房子。從周榛宇還在母親肚子裡時，一家人每年都會在住處門口拍張合影。從最早的廠宿舍，到第一間商品房，再到眼前這棟樓。
“這棟。”紀筠掀過一頁：“是我們談下貿易港那筆單子後買的。榛宇爸算重回故裡。就算現在不常住了，也一直沒捨得賣。”
原來這種老式別墅，産權從民國幾經流傳，極為混亂。早先好幾戶人家住一個院，魚龍混雜的租客。直至十幾年前，政府統一回收規劃，翻新以後才進入市場交易。它不僅僅是周榛宇少年時代的故居，也是周爸度過童年的地方，更是家族奮鬥和興起的見證。
這是不是，也太有儀式感了？
楚娜提議確實是一時沖動，脫口而出的時候，設想場合是她家、他公寓甚或車內，任何一個私密空間都行，而不是在一棟承載百年記憶和小半部家族史的老房子裡。
於是她開始沒話找話：“老房子會不會潮？你們在這住了多久？桃桃也是在這出生的？”
車子壓根沒熄火，周榛宇手還放在方向盤上，有問有答，也不催促她。
楚娜將能問的全問了一遍，一時無話。她實在沒好意思承認自己慫了，終於昂起腦袋：“那就走吧。”
屋子顯然經常有人打掃。花園裡還有越冬的迎春，剛綻出新芽。楚娜還沒來及仔細打量，已被他牽著登堂入室，上到二樓。
他舊居是靠東的一間，保留了簡單陳設。天色這時有些暗下去。楚娜剛在門旁壁上找到開關，周榛宇手臂從身後越過她，開啟頂燈，收回來用力將她圈在懷裡。兩人彷彿共用一顆心髒，沸騰而勃發地在跳躍。
他們自元旦跨年夜之後再未有過肌膚之親，偶爾親密也沒能到底。不知不覺，性愛正在重新變成一樁富有神秘意味的行為。
周榛宇順著她頸側吻下去，頗有耐心。
楚娜在他懷裡調轉身體，慢慢打量這間屋子。高中男孩子的房間。他私下有怎樣的生活？這曾是她最好奇的事。
她想了想，悄聲問：“我有一個問題。”
“說。”
“你在哪兒藏著《花花公子》之類的，床底下？”
“你就想問這個？”他親親她的腦袋：“我發現你老電影看得有點多啊。十年前怎麼也該是電腦裡的資料夾。”
“哦對，有嗎？”
“沒有。我說過，十七歲的我是個無可救藥的——”
楚娜嗆咳一聲，將腦袋埋到他胳膊裡：“不許再說蠢小孩。”
“完了，你要這麼喜歡他，是不大可能會喜歡我。”
他當然在開玩笑，但人說最荒唐的玩笑也有一點真心。
“如果真是這樣，你怎麼辦？”
“我會盡量把他找回來給你。給我一點時間。”
楚娜越過他肩頭抬起眼睛。望進房間深處，看見十七歲周榛宇的身影。她隱秘的愛戀，不能訴諸於口的無望與真摯。
奇怪，此刻身處於舊宅，滿是老時光的影跡。她卻發覺自己不再執著於彼時的少年。不再遺憾青蔥歲月裡，他們沒能親吻過彼此。少年已抖掉肩頭的積雪前行，她也不必再懷抱那段回憶，一直停留在那個風雪之夜裡。
“不，我等不了。”她收回視線：“你就在這。我誰都不要。”
周榛宇深深吸口氣，旋即做出回應。俯身唇舌交纏，一邊將她抱離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