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郢心中這才偷偷地鬆了一口氣。
也就是這一天,趙郢終於見到了那個讓他惦記了很久的英布!
趙郢在章臺宮親自接見,與之相談甚歡,對他的兵法和勇武都極為賞識,當場擢拔其為自己的執戟郎,讓其隨侍左右。
出了章臺宮,英布臉上的笑容逐漸淡去,眼中已經有了一絲失望之色。
原以為這位皇太孫殿下大費周章地把自己找來,是要怎麼重用自己,想不到竟然只給了一個小小的執戟郎,簡直就是羞辱!
“大丈夫,豈可為人牽馬墜蹬,鬱郁而寡歡!”
英布回頭看了一眼那座巍峨高聳的宮殿,轉頭看向身後的芒。
“與其受人輕視折辱,不如逍遙于山野間,我準備今日就棄官而去,帶著驪山那十幾名兄弟,遠走高飛……”
芒看著去意已決的英布,多次欲言又止,但終究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有些羞愧地道。
“是我會錯了意,害兄長空跑一趟……”
“兩位,請留步——”
芒正要送英布離開的時候,卻被一道溫和的聲音叫住。兩人有些詫異地回頭,卻發現剛剛畢恭畢敬站在皇太孫身後的年輕人,竟然快步追了出來,不由疑惑地停下了腳步。
然而,對方也並不繞圈子,徑直走到英布面前,聲音溫和地問道。
“你可知道這執戟郎的意思?”
英布不由微微一怔,旋即心中便有些不快。
他臉上的神情變化,張良早已經看在了眼中,當即微微一笑。
“殿下身邊的執戟郎,曾先後歷經四任,第一任執戟郎,乃是如今大名鼎鼎的靖邊侯韓信韓將軍,第二任執戟郎,乃是區區在下,如今蒙殿下賞識,忝為車府令,太孫舍人,第三位,乃是前鎮北大將軍,雁北郡尉項羽,第四位,乃是如今太孫府率更錐古將軍,如今執掌太孫府兵馬……”
說到這裡,張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而今,你將是殿下身邊的第五位執戟郎……”
英布不由目瞪口呆!
啊,執戟郎還有這麼一個傳統!
等張良飄然離開,芒看著有些發呆的英布,偷偷從懷中摸出一把秦半兩塞到英布懷中,但旋即又有些遲疑地再次問道。
“兄長,可還要走——”
英布乾咳一聲,扭過臉去。
“咳咳,我剛才想了想,說起來,殿下終究給我免除了刑徒之名,就這麼一走了之,好像也有些不太好,那樣非英雄豪傑所為……”
芒大喜,拉住英布的手道。
“如此,就太好了,從此之後,你我兄弟在朝中也好有個照應!”
說完,他也顧不上觀察英布的臉色,兀自喜滋滋地道。
“過幾日,我們就回驪山,為那些兄弟交錢贖罪,把那幾位兄弟一起接來咸陽……”
……
看著從大殿外面折返而入的張良,趙郢嘴角不由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如今他的五官感知早已經超越了正常人所能理解的極限,只要想聽,百米之外,幾乎落針可聞。
張良那一句意味深長的提醒,他自然一字不差地落入耳中。
不過,他也不點破張良的小心思,神色淡然地繼續投入到眼前的奏疏上。
此時,已經是始皇帝二十七年,七月五日。
在右相馮去疾親自主持下的推恩令,正進行的如火如荼,在左相李斯主持下的銀本位,也已經初見成效,逐漸進入正規。
原本錢幣緊缺的狀況,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改善。
關於允許天下世家豪門,去開發西域的公文發出去還沒幾天,各地的反應還沒有反饋上來,但關中地區已經有了很大的反響。
對於早已經習慣了軍功爵制的關中人來講,這幾乎是一個不需要考慮的命題。
不出去怎麼建功立業,不出去怎麼為家中賺取田地,不出去怎麼替家中免除徭役減免賦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