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乎已經成了一種慣例,哪怕是張良,一天天地跟在趙郢身邊,都沒有意識都這個問題,反倒是黃石老人這個旁觀者,冷眼旁觀,看出了幾分趙郢的意圖。
一旁的許負早已經目瞪口呆,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黃石老人。
“師父,您老人家是說,皇長孫他這個慈善堂,名為慈善,其實另有所圖,想透過這個,把朝廷的控制滲入到鄉里……”
黃石老人輕輕地搖了搖頭,認真地強調道。
“至少,慈善堂的慈善不是虛的,皇長孫殿下,也確確實實拿出了大量的錢糧,賑濟救助了許多生活艱難的百姓,至於對地方的控制……”
說到這裡,黃石老人微不可查地瞥了一眼一旁的張良,淡淡地道。
“亦或許是殿下的意外之喜也未可知……”
但無論是張良,還是許負,都是這個時代最頂尖的人才,他們不從不相信偶合,但正因為此,他們對自家師父的這個判斷,才格外的重視。
“所以,皇長孫殿下才根本不怕,慈善堂的錢糧匱乏,一旦這慈善堂形成佈局,就會取代地方鄉老對地方的治理,徹底形成一種名為慈善堂,實為鄉里衙門的事實……”
只需要嚴格控制這一級別的衙門裡面的官職等級,與官吏數量,一地足以養一衙。
“皇長孫,真是好大的野心……”
張良自己走的時候,腳下都有些發飄,有一種不真實感。所以,自己這段時間,到底輔佐的是一個怎麼樣的主公?
跟在這樣一位主公身邊,真的可能會開千古未有之格局。
在這一刻,他一直以來,偷偷壓抑在心底深處的那一絲不甘與憋屈,終於煙消雲散。
“殿下之才,千古未有,我不如也——”
……
臨邛。
皇家精鐵作坊。
一身黑色長袍,面色冷硬,身材挺拔如刀的趙高,與在咸陽時相比,原本頗為英俊的臉上,更多了幾分肉眼可見的陰鷙與刻薄。
此時,他揹著雙手,在一個個身穿玄甲的精銳護衛的矚目中,緩步進入這座作坊最深處的一個封閉式房間。
說是房間,其實類似後世的一個車間。東西狹長,足足有上百米,中間一字排開,足足列著十幾口熱氣騰騰的大鍋,鍋下面是冒著藍色火頭的焦炭,在鼓風機的加持之下,越發熱氣逼人。
“周先生,如何了,可曾找到最佳的配比……”
周殷聽到動靜,回過頭來,見是趙高,急忙起身,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禮。
“周殷見過趙先生……”
見周殷又是這幅做派,趙高擺了擺手,冷硬陰鷙的嘴角,微微扯出一絲生硬的笑容。
“周先生,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們同為這作坊中的管事,你無須如此多禮……”
周殷搖了搖頭,堅持道。
“周某來臨邛之前,家兄曾耳提面命,再三叮囑,說趙先生乃是大才,曾為陛下中車府令,處理朝政多年,而從無錯漏,乃是真正的國之幹才,非我這點小聰明所能望其頸背,讓我到了地方,一定要事事以趙為主,在先生面前執弟子之禮……”
趙高知道勸不動他,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徑直走過去,翻看了一下,周殷跟前的幾個畫得極為精細的表格。
“如何了?”
一提這個,周殷頓時兩眼放光,來了精神。
“回先生,今日我按照殿下的吩咐,依次做了共計三十六種配比實驗,其中以第九號鍋的效果最佳——先生,你過來看看……”
說著,周殷帶著趙高走到他口中所說的第九號鍋的面前,伸手從幾位鐵匠身邊抽出一把剛剛在鍋中淬過火的鋼鐵長劍,遞給趙高。
“先生,您看——”
趙高本身就是天下有名的劍術高手,腰間的寶劍,也是始皇帝親自賜下的青銅名劍,眼光自然不是一般,這把由鋼鐵鑄造的寶劍,剛一入手,他便不由目光一震。(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