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郢也沒有糾結。
除了庾家名下近萬畝的田產,兩家大型糧行,五家頗有實力的綢緞作坊之外,其餘的資產,包括庾家的府邸在內,盡數變賣,即便是如此,加上從庾家查抄的資產,他手中可以掌握的資金也一度膨脹到近三百多萬錢。
庾家幾代人積累,積累的財富,真的是極為驚人。
“果然,還是抄家滅族來錢快啊——”
看著眼前倚疊如山的銅錢,趙郢忍不住感嘆再三。
歷朝歷代的老百姓們,可能有著各種各樣的問題,但尋根溯源,總結起來,其實往往只有一個,那就是窮的問題。
有了這些錢,很多事,便有了迴旋的餘地。
大字不識一個的老百姓,哪裡來那麼多的國恨家仇,故國情懷?
說到底,還是日子艱難,過不下去了而已。若是但凡能讓家人吃上一口飽飯,誰願意冒著掉腦袋的危險去造反?
故而,有了庾家空出來的這些土地、資產,趙郢的很多安排,就更加從容了。
第一件事,就是先給廬江郡那些沒地,以及家中人口多,土地少的百姓分地!
然後,就是把五家作坊的產業,歸入慈善堂,作為慈善堂後繼收入的保證,以維持慈善堂的正常運轉。至於兩家大型糧行,則直接捏到了自己手上。
庾家倒下了。
皇長孫吃得滿嘴流油,廬江郡的各大豪門,也趁機喝了一碗濃湯,至於那些赤貧的百姓,則得到了賑濟,分到了良田,甚至可以憑藉戶籍,在慈善堂以極低的利息借貸一部分種糧。
但是,他們必須在來春糧收穫之後,連本帶利地歸還糧食。
……
郡守府後宅。
外界紛紛擾擾,但對於跟著皇長孫一路抵達廬江郡的黃石老人來講,似乎沒有絲毫的影響。今日天氣晴好,他悠然自得地坐在院子裡,與自家小徒弟許負,執棋對弈。
陽光從樹梢間灑落下來,在院子撒下斑駁的樹影,讓這個小院顯得格外的清幽靜謐。
“你是說,皇長孫還特別要求,所有借貸種糧的百姓,收穫之後,必須連本帶利的償還?”
黃石老人捏著棋子的手,不由微微一滯,抬頭看了一眼,正專心致志地盯著棋盤的小徒弟許負。許負很是自然地點了點頭。
“不錯,據說他還專門讓官府的胥吏跟這些借貸種糧的百姓簽訂了契約,說若是夏糧收穫之後不能償還,到秋糧的時候,加收一成……”
聽到這裡,黃石老人不由深吸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棋子,捋著鬍鬚感嘆道。
“這個皇長孫,真的只是一個不到弱冠的少年嗎?治理國家,管理百姓的政策,為何如此成熟老道……”
許負聞言,有些不解地看著自家師父。
“師父何出此言?我剛剛還聽不少人私下裡在議論這件事,都在說皇長孫殿下這次是枉做小人,那麼多錢都花出去了,卻揪著這點蠅頭小利不放,想做好人,還沒做徹底,平白浪費了這麼好的一次收買人心的機會……”
黃石老人哂然一笑。
“世間愚昧之人,何其多也,他們又能知道些什麼……”
許負聞言,不由秀眉微挑。
“師父,這裡面莫非還有什麼我沒看明白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