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兒,你臉上的這些淤青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被人打了?”
王翦摁住扶手,坐直身子,有些奇怪地看著自家孫子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跡,明顯是被人剛剛捶過,現在竟然有人敢打自己家這位孫子?
這多稀奇啊——
王離聞言,頓時跟被踩到尾巴的貓似的,毫不猶豫地搖頭否認。
“沒有的事,不可能,別瞎說——”
見自家大父,眼神依然古怪地看著自己,王離拍著胸脯,理直氣壯地反問。
“大父,您想想,如今這咸陽城內,誰敢打我?誰能打我?誰沒事會打我啊,對不對,不說您孫子我,如今已經是武威縣尉,堂堂的將軍,就說您老人家,在這裡坐著,誰敢不給幾分面子?”
王翦老將軍挑了挑眉,頗為認真地點了點頭,施施然地重新躺回去。
“你這麼說,倒是真的……”
王離不由偷偷鬆了一口氣。
“對吧,本來就是真的,我這就是來的時候,不小心摔得,摔得……”
……
還沒進家,就被女人捶了一頓,關鍵是還不是讓著,是真打不過,原本打不過,還有點掙扎的餘地,現在打不過,是被全面碾壓。
這他孃的找誰說理去!
關鍵是說出去,他還丟人……
惹不起,咱還躲不起,以後走路繞著走,離那位姑奶奶遠一點還不行嘛!
許久未見,王離和王翦這對祖孫,似乎有著說不完的話,基本上都是王離在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在武威的經歷和見聞,雖然很多事,他都已經在書信上跟自家大父說過,不過王翦依然聽得津津有味。
時不時還會為微微點頭回應,簡單地指點上那麼一兩句。
“那個和你一起共事的蕭何……”
王翦看著自家孫子,神色認真叮囑了一句。
“伱莫看他現在只是一個區區的縣令,此人不簡單——以後只要不犯蠢,定然前途不可限量,此等人傑,你切莫自恃身份,輕忽慢待,當謙虛謹慎,處處以先生之禮待之……”
王離知道自家大父在指點自己,頗為認真地點了點頭。
“大父,我省得,您以前教過我的——為人將者,當與朝臣,敬而遠之是吧……”
王翦笑了笑。
“你記得就好,但也無須太過刻意,皇長孫為人,權謀機變,氣量恢弘,只要你不與文官體系糾葛太深,就沒有什麼問題……”
這些話,這些做人臣子的道理,除了祖孫父子之間,自然沒誰會掏心掏肺地教你。
有些人,爭了一輩子,臨到頭來,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栽到了什麼地方。這就是世家傳承,家庭底蘊的優勢。
這都是多少年來,一代代人總結出來的經驗教訓,做人做事的智慧。
祖孫倆正在後院說著話呢,忽然聽得外面通傳。
“啟稟侯爺,少將軍,陛下特派宮中醫官前來,為少將軍療傷……”
王離:……
忽然,很想找條地縫!
但陛下親自派醫官前來,這是天大的恩典,他得接著。
“下官見過通武侯,見過少將軍——”
醫官進門,恭恭敬敬地向著王翦和伺候在一旁的王離行禮。然後,才拱著手道。
“下官奉陛下之命,特來為少將軍療傷……”
說著取下揹著的藥囊,取出幾個瓶瓶罐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