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期待,有祝福,就有詛咒。
火速躥起,成為大秦朝中新寵的皇長孫,出征匈奴,不少人,自然心思各異。但這些,對於趙郢來講,並不重要。
有始皇帝在,有老將軍王翦在,有蒙武在,有孟西白這些老氏族在,有那些依然堅定地支援著長公子扶蘇的勢力在,就算是有些人有小心思,也沒人敢在背後耍什麼小心計。
帶著王南親手摺下的細柳,帶著身後無數人審視的目光,趙郢所帶的這一支年輕的部隊,終於離開了咸陽,直奔九原。
這還是新兵大營成營之後的第一次遠行。
當天,隊伍行進的速度並不快,到了晚上,在野外安營紮寨,進行簡單的休整。雖然地處關中,十分安全,但是趙郢還是讓人盯著,一絲不苟地安營紮寨,嚴格地安排佈防。
第二天一早繼續動身,臨近傍晚的時候,正式走出咸陽地界。
出了咸陽,依然地處關中,但已經能夠明顯感覺出了民生疲憊的狀態。官道依然維持的很嚴整,但兩旁的村舍,已經沒有了咸陽附近的氣象,殘垣頹壁,依稀可見。
大秦數十年征戰,雖然一統了天下,對關中百姓的民生,還是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影響,很多百姓,都面帶菜色,衣衫襤褸。
但官道兩旁的莊稼,種得依然整齊劃一。
大秦的官府,對百姓的生活,進行強有力的介入。道路定期維護,兩旁的樹木,間距都有嚴格的規定,田地裡,阡陌相通,嚴謹到每一塊田地之間的畦梗都如出一轍,所有的莊稼,都種得橫平豎直,宛如標兵。
怎麼種,種什麼,都有專門的官員監督指導。
事無鉅細,都有法可依。
老百姓,啥也不用管,只需要按照官府的規定,老老實實幹活就算完事,把法家的理念,可謂體現的淋漓盡致。
自商鞅變法,已經一百多年,關中的百姓,早已經被調教成了大秦法家喜歡的樣子。
但山東之地的貴族與百姓,沒有這些時間的緩衝,就有些水土不服。
這也是穿越之後,趙郢第一次出遠門,儘管一路儘量避開村鎮,只走官道,但入目所見的一切,還是讓他對這個時代,有了更加深入的認識。
但這些,都不是現在的他,所應該想的問題。
出了咸陽的第三天。
趙郢就下令,讓後勤給所有的將士每人炒制了十幾斤的炒麵,然後,拋下身後負責後勤的輔兵,所有人只帶自己的隨身裝備和口糧,一人三馬,進行急行軍。
他需要藉助這個機會,進行一次高強度的拉練。
餓了,就吃幾口炒麵,啃幾口乾硬的肉乾,累了,就找個背風的地方,把戰馬圈在一起,所有人裹著披風,席地而臥,進行簡單的休整。
除此之外,就是趕路。
換馬不換人,一日狂飆二百六十餘里。
這個速度,雖然在這個時代,已經快到讓人瞠目結舌,但其實,並不誇張。
唐朝時候的郵驛,有明文規定,陸驛快馬一天走6驛,即180裡,再快要日行300裡,最快要求日馳500裡。當然,行軍打仗,不比郵驛,需要考慮戰馬的體力損耗問題。
否則,人趕到了,馬累垮了,就沒有了意義。
三國時期,夏侯惇三日五百,六日一千,被稱疾行將軍。但趙郢等人的情況,比夏侯惇當初要好上不少,首先,戰馬充足,所有人,都是一人三馬,可以輪換騎乘,速度自然更快。
而且,趙郢的軍隊,所有人都配備了高橋馬鞍,馬鐙,所有的戰馬,也都裝上了馬蹄鐵。跟夏侯惇那時候相比,雖然行程多了,但將士們的體力消耗,反而更小,戰馬的損耗情況,也要好上很多。
更重要的是,趙郢的這些軍隊,這幾個月來,每天肉食管飽!
這群正在長身體的少年郎,每日大魚大肉,高強度的訓練,身體的底子打的極好,遠非夏侯惇的那些手下可比。
所以,一直跟在新兵大營裡面訓練的這些年輕人,很快就適應了這次急行軍拉練的強度。
反倒是後來才加入軍隊的蕭何、劉季、曹參和盧綰等人,有些支撐不足了,但見所有人,沒有一個人叫苦,沒有一個人喊累,也只能咬緊牙關,死撐著不倒。
“這莫不是要急著去奔喪,曹參這狗賊,可坑死老子了——”
趁著休息的間隙,劉大亭長在盧綰和樊噲的攙扶下,呲牙咧嘴地從馬背上滑下來。幾日的急行軍,他的兩股之間,已經磨出了血泡。
這幸虧是有了高強馬鞍和馬鐙,還有樊噲和盧綰等人的幫襯,不然就這急行軍的強度,他半路就得撂倒。
跟趙郢手下的其他人不同,劉季平日裡疏於鍛鍊,年紀也有些偏大,真有些頂不住了。
但奈何,身為主將的趙郢一聲不吭,比他年齡還長一些的李信,混若無事,他劉大亭長別說沒資格喊累,就算是有,也丟不起那個人。但私底下,早已經在心裡把曹參祖宗十八代挨個問候了無數遍。
要不是曹參那狗賊舉薦自己,自己何至於來受這份罪?
家裡可是剛剛娶了嬌滴滴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