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闈科考時,宋楚違紀落榜,而後去怡紅院一擲千金買下花魁白露。
冰藍去崇德公公府捉姦,卻撞上了宋楚受賄。前來送錢的蒙古奸細交代了樂水郡王被俘獲的訊息,且是宋楚告知蒙古樂水郡王的行蹤。
不久,蒙古使者提出條件交還樂水郡王。
接下來是會盟,然後是突襲包圍,再然後是孫周獻城……
然後在汴梁造謠自己被俘,河間城破的謠言。
最後留給他一枚絢麗的煙花,私炮房燃起熊熊大火。
事情之複雜,已經不是個人能全盤左右的。可是他也達到了他目的。他不在意大楚,也不在意蒙古得失。他要是汴梁大亂,他可以趁機逃走。
他也許是隨著那些達官貴人先走的,也許是混在踩踏的百姓中衝出城的。
接著便是往西走,南下入蜀。他的謀劃之深,應該再抓不住他了。
想到這兒,玄楠已經看完結案陳詞的最後一個字,合上了奏摺。
吳嶽,好深的心機。這麼多複雜的環節,錯一步就都完了。但是兩千多條人命,也就這樣隕落。他回到蜀地以後,意味著削番變得更加艱難。
他坐在未央宮的廊下,看著窗外如墨的夜色,喚道:“王喜……”
杜仲跺著小步子來到他身旁,輕輕喚道“陛下。”
他的聲音如男子一般沉穩,玄楠抬頭去看他,那是一張與王喜一樣白白淨淨,沒有一點鬍渣的面容,只不過年紀大了些,約莫四十歲。心裡忽然不是滋味。王喜,已經不在了。
“新的總管黃門?你叫什麼?”玄楠問。
他點點頭道:“奴才叫杜仲。”
玄楠觀察到他的目光從自己手裡的奏摺上挪開然後低下了頭,不禁問道:“你認字?”
杜仲點點頭。
"以前在勤政殿見過你。你在宮裡當差多久了?”
“二十年了。”杜仲答。
“二十年,二十年了……”玄楠喃喃自語:“朕來汴梁也就十年而已,王喜陪了朕也有十四年了……”
玄楠看著廊下燈光映在杜仲滿是溝壑的臉上又問:“你不是童子淨身的?”
杜仲搖了搖頭道:“奴才的父親原來是個教書先生,十五歲時被金人抓進宮裡的。”
玄楠聽著寥寥數語道出一個小康之家的在亂世裡的心酸,不覺愧疚道:“肉食者鄙,害你如此。說來造成這些事的根源都是朕的先人……”
“奴才不敢。”杜仲咯噔跪在地上,腦門緊貼地面,不敢起身。
玄楠欲扶,卻有傷在身,又問道:“你的家人還在嗎?”
杜仲眼眶溼了,沉默了半晌,終於嚥下了喉間的酸澀道:“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