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浪過後,天潑了墨似的漆黑,看不見一點點光亮。濃濃迷霧下,巨大的寶船如同浮萍一樣飄蕩,顯得靜謐詭異。
“娘娘,其他船呢?”飛星小心翼翼地提著裙角在甲板上行走。只因甲板上到處是水跡,又冷滑,仿若冰面。
“也許在風暴中走散了?”冰藍看抬頭看見桅杆高處的觀望哨放出了孔明燈。
船工們縱容渾身溼透,但在杜仲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把桅杆上的帆升起,然後點亮火把,放出信鴿,打起隆隆鼓聲,提示船隊裡其他船隻位置方向。
李吉見冰藍來了甲板,趕緊施禮道:“娘娘怎麼來了?這裡亂哄哄地,請娘娘移駕內艙。”
冰藍問道:“其餘船呢?”
李吉道:“許是他們還未出在暴雨雲。海上天氣變幻莫測,一時有船偏離航道,也是有的。等到風平浪靜後,自會向旗艦靠攏,娘娘無需擔心。”
果然過不多久,正西方向似有點點火光。李吉命人敲鑼擊鼓,那光點方向亦傳來應和的鼓聲。李吉道:“是咱們的鼓點,命它繼續往東北方向航行。”
此刻,瞭望臺上,又傳出隆隆鼓鑼。飛星伏在船頭,對著遠處漸漸變大的光點招了招手,大喊道:“嘿!我們在這兒!”風吹的她的烏髮和裙裾飛揚。纖雲也伸了個懶腰,扶著欄杆激動地大喊。
那船卻離得皇后寶船越來越近,杜仲面色逐漸凝重,對著船工道:“傳令下去,船頭向東,全速前進。”
冰藍心道不好,悄悄問杜仲道:“最近的兵船過來多久?”
杜仲面露難色道:“奴才還不知他們具體在哪兒?只能等飛回來的信鴿報備位置。”
冰藍望向那迷霧裡的光點已經像手掌那麼大,然而冰藍的嫁船龐大,轉向掉頭不易。在船工們高喊了一柱香時間後的口令後,船頭終於轉向正東。
“如若不能逃離,就開炮。”冰藍說時展釘截鐵,說罷就轉身回艙。飛星纖雲見冰藍忽然如此,繞是再激動,也只能悻悻作罷,隨著冰藍回到內艙。
隨著船隻越來越近,火光照亮了對面船上的旗幟,那是一面與大楚龍旗顏色和圖案相近的旗幟,卻全然不是船隊中的船隻。
李吉正色道:“船尾火炮準備!”
一聲令下,所有人都行動了起來。艙外的腳步變得急促凌亂。
纖雲神色慌張看著冰藍麻利滴取了寶劍就要往外走,神色慌張道:“娘娘,發生什麼事啦?”
冰藍勉勵如常道:“遇上海盜了。”
話音未落,只聽得哄地一聲炮響,沒有打中。炮彈落在不明船隻的一旁的水域炸開,濺起巨大水花。
飛星嚇得腿一軟坐在地上,但仍然抱住冰藍的腿說道:“娘娘,真來海盜,您可不能去啊!”
話音未落,那遠處的海盜船已然逼近。暗夜裡,忽明忽暗的火光讓冰藍透過窗戶,看清楚了正西來船的樣子。那船的桅杆比普通船隻要高出好多,最高處是一個似鷹嘴一般的彎鉤。砰地一聲響,那彎鉤砸在自己所乘船的甲板上,將甲板破開一個大洞,一陣晃動後,嫁船兒就再也逃脫不得。
李吉拔劍道:“塔臺鑼鼓不許停,其餘人保護娘娘!
海盜船上十幾個倭人揮著刀嘰嘰哇哇,張牙舞爪地順著那鐵製的桅杆衝到甲板上,對著驚愕的船工又劈又砍。嫁船上大多是侍奉的宮女黃門和儀仗兵丁五十餘人,其餘軍士都在別的船上護航待命。眼見大楚軍士敗勢已現,一個個地軍士接連倒下。冰藍心中焦急萬分,與其餘船隻失聯,又遇上了海盜。眼見艙外一個又黑又醜的倭寇揮著刀欲破門而入,冰藍拿起寶劍相抗時,李吉忽然出現,砍殺了這個倭寇。
他左臂被砍了一刀,鮮血直流,道:“娘娘,棄船吧!”
冰藍點點頭,攜著纖雲飛星,在船工的引路下,從二層的舷窗裡爬出去,準備跳下逃生用的舢板。不料,那些海盜像是算準了一般,忽然從水底一躍而起,揮刀立在舢板之上。
李吉趕緊關上舷窗,準備攜著冰藍往其他地方突圍,卻不料一個轉身面前卻已經是十餘個海盜圍在他們面前。李吉揮劍朝他們砍去。隨著飛星纖雲的尖叫,挑頭的海盜手起刀落,李吉和那帶路的船工倒在血泊之中抽搐幾下便不動了。
冰藍只覺頭皮發麻,只能緊握手中寶劍向那海盜揮劍斬去。然而那海盜的刀法精良,不似中原武功。冰藍只覺那刀風只在自己周身轉了幾下,手中的劍便脫了手。
一番廝殺結束,瞭望塔上再也沒有鼓聲。冰藍與飛星纖雲雙手被縛被趕到甲板上。一路上盡是是大楚軍士們和黃門船工的屍身,鮮血染紅了冰藍白色的裙,空氣裡瀰漫著血腥味,讓人作嘔。一路跌跌撞撞到了甲板上,血跡被海水沖淡,四處都是淺紅色的液體。隱約火光中,三十餘個侍女被縛雙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竟無一個男子或者黃門。
那為首的海盜隨意拎出來一個侍女,一把揪起她的頭髮,迫使她抬頭,刀尖指著她的胸口,用奇怪的漢語惡狠狠地問道:“皇后在哪兒?”
那侍女嚇得話已說不清楚,卻道:“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