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以後,何莞爾前所未有地無措。
警方几乎斷定顧念是自殺了,而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家屬的同意,沒有足夠正當的理由,警方是不能自行解剖的。
所以現在應該怎麼辦?
何莞爾低著頭,吸了吸鼻子。眼見止不住淚,她只好再一次抬眼望天。
灰濛濛的天空,像是好幾年沒洗的紗帳一般,那一朵朵青灰的烏雲,更像是紗帳上的點點汙漬。
快下雨了。
而犯罪的痕跡,也將隨著一場場的秋雨,一次次地人來人往,愈發地難覓蹤跡。
何莞爾緊攥著手心,身體轉了個方向。
明明顧伯母馬上就要籤同意書了,短短兩天就改變了主意,問題是出在哪裡,顯而易見。
她必須要去勸說顧家母子,讓他們同意警方對顧念進行屍檢。
否者,她的念念,她這十年來最好的朋友,將死不瞑目,永世難安!
何莞爾沒料錯,果然是顧念的兄嫂在作祟,不讓警方解剖顧念的遺體。
“不做,肯定不做!”
酒店的走廊裡,是顧念大哥聲如擂鼓的叫喊聲。
何莞爾知道顧家不同意解剖後,就趕來他們住的地方,正好遇到三人出門吃飯,何莞爾馬上質問為什麼不屍檢。
然而她剛說了解剖兩個字,就被顧盼怒氣衝衝地吼了。
顧盼的意思是,既然他妹妹是自殺,就沒必要再驚動亡者了,他們已經定了火化的時間,這頭事一了,就趕回老家辦喪事。
他們的理由相當充分:“人都沒了,還有受這些罪?我可知道什麼解剖的,腦子都得從頭蓋骨裡挖出來。不是你的妹子,你當然不心疼。”
說著說著,顧念那嫂子,忽然聲音帶著哭腔:“我家念念遭的罪夠多了,你怎麼還忍心死後折磨她?”
一旁的顧伯母聽了,也低聲飲泣起來。
何莞爾不好勸也不好和她撕,情緒壓了又壓,才勉強平靜地口:“顧念不會自殺的,相信我,這裡面一定有內情。”
“什麼內情!”顧盼趕著上來,咬著牙,恨不得啐她一口,“要是檢出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們老顧家不要臉了啊?當小三可不是好名聲。”
何莞爾一愣,反問:“你說什麼?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什麼小三?”
顧盼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馬上改口:“沒說什麼。總之,不解剖就是不解剖,誰來都不頂用。”
何莞爾手腳冰涼。
竟然說顧念做了丟顧家臉面的事,一直影射顧念死前和男人發生了關係,還說什麼小三的事。
念念曾說過,她就只有過莫書毅這一個男人,為了莫書毅做過很多不理智的事,還不惜和她鬧翻。
莫書毅,又是他!
何莞爾緊抿著唇,逼問顧盼:“是不是姓莫的給了你們錢讓你們封嘴?你們就能為了錢,把自己妹子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