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北躺在床上,聽著外面老人吹奏的樂聲。
低沉的聲音裡好像也在訴說著什麼,不知道已經天命年紀的老人是否還有解不開的心事?
他想起了那個生他養他的小村子,嚴厲的父親和慈祥的母親,甚至還有那位不知名卻莫名親切的老人家。
在棲霞山的四年裡他也曾無數次想起,在他年少的記憶裡,那些高興的還有難過的但又無疑都是僅存的童年記憶。
大白蹲在床邊,吃飽了一頓之後又變回那股懶洋洋的模樣,這時候突然叫了一聲,洛北低頭看向它的時候視線竟已有些模糊。
寂靜的晚上。
小小的客棧裡,洛北迴憶往事,不覺中淚水盈眶而出。
少小離家,不見父母,本來算是不幸的洛北其實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溫暖的。
遇到師父,遇到小嬋姐,山上時光雖然沒有幼時的玩伴作陪,但他並不寂寞,也並不怨恨,因為只要他知道這世上總是有人關心著自己,如此便也足夠,不是麼……
想著想著,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一夜都彷彿在迷迷糊糊中度過,一會兒父親緊鎖的雙眉好像就出現在眼前,一會兒又是師父孤獨的站在無字碑前。
當洛北突然醒來時,窗外的光線就已經照進屋中,新的一天終於到來。
一夜過去之後,蟾月和雲滄卻沒有再回來。
洛北收拾了一下東西,其實出來的匆忙,本也沒有帶什麼行李之類的物件,不過是隨身揹著一個小包裹。
他來到卓小嬋身邊,發現卓小嬋還是原來那樣沉穩的睡著,氣息很均勻,除了身上鮮綠的斑點日益增長之外,沒有什麼異樣。
洛北將卓小嬋扶起,背上肩頭,這時候他已經比卓小嬋高了一些,身體也更加健壯,所以揹著她也並不算太難。
他揹著卓小嬋走出房門,大白好像也知道他們要走了,先行竄到前面的欄杆上,一溜煙的跑出去很遠。
來到前廳,有人走進來,又有人走出去,但人並不多,想來也是天還很早,那個夥計剛一看到洛北出門,就熱情的迎上去。
略一交談洛北才知道,原來今天清晨很早的時候蟾月和雲滄就已經結過了賬,然後便留下一封書信先行離開了。
洛北讓夥計準備了一些路上吃的乾糧,然後開啟信,只見字跡小巧清秀是用拈花小楷寫的,一看就知道是蟾月所留。
大意是他們有一件十分緊急又萬分重要的事要去辦,所以只能送洛北和卓小嬋到此,以後若有緣分自然還會相見。
最後大致說明了到朱仙鎮的路,還有怎樣找萬神醫的宅院,並附言江湖險惡,萬事皆小心的臨別贈言。
洛北抿了抿嘴,心裡稍微輕鬆了些,為了自己的事他們兩個也算是傾盡全力,現在想想可能已經耽擱了他們很多時間。
他長長的出了口氣,側頭看看身後的小蟬姐,心想,自己的路終究還是要自己走完。
走出這間“沽名客棧”,洛北迴頭看看掛在大門上的招牌,心想這家客棧的老闆還真是會起名字。
這世間大多數人每天忙忙碌碌不過就是“名利”二字,多少人表面仁義,其實不也就是沽名釣譽,可是真正敢於把這名利之心光明正大說出口的又能有幾人?
出了那條狹窄的小巷子,洛北才發現原來晚上走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看清這條巷子的真正模樣。
兩邊雖然都是些小店,但看起來風格卻比較獨特,尤其是建築頗為古樸,在路的盡頭是一面高牆,高牆裡面是茂密的松林,想必應是不錯的大戶人家。
沒走多久就到了正對著城門的那條大街,這時候城門剛剛開啟,人也稍稍多了起來,一隊差不多十餘人的官兵正從大街上走過去,穿的服裝甲冑看起來不是大宋服飾,尤其是這些官兵個個膀大腰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