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被氣得氣都喘不勻了,坐在那裡不停地深呼吸,趙平連忙過去給李昀順氣,一邊勸道:“陛下保重龍體,別為不值得的人生氣,這又是何必呢?”
李昀緩了一會兒,才說道:“擬旨,吏部尚書林正堂之女林墨染,因不滿朕為其指賜婚事,出言頂撞,朕念其年幼,不忍責怪。不曾林墨染變本加厲,以宴請為由,邀太子至天水樓,以烈酒致太子於醉態,萌生醜事,敗壞太子名聲,殃及玉家姑娘,罪不可恕,著,即刻下入大獄,待完善罪證之後,審判服刑!”
“陛下,這、、、”趙平沒想到李昀突然下旨,一時有些蒙了。
“還不快去!你若為林墨染求情,朕這就砍了你的腦袋!”李昀怒道。
趙平被嚇得慌忙跪下,連聲說道:“奴才知罪!奴才這就去宣旨!”
李昀直接明旨將林墨染下入大獄,這件事已經到了無可更改的地步,況且林墨染也無法反抗,禁衛軍直接進殿將林墨染關入刑部大獄。林墨染心知跑不了了,乾脆坦然接受,甚至在禁衛軍押著她的時候,還主動說道:“繩子這麼綁,既能綁的緊,我跑不掉,也讓我舒服一點,不會勒著我的手。能不能給我選個單間兒?陰暗一點也沒關係,我怕獄中有人害我,住單間的話,還能安全一點。有被褥嗎?要是沒有的話,能多給我點稻草嗎?我還沒進過大獄呢,大獄裡都有什麼啊?我並不嬌氣,但是若能住的舒服點也是好的。”
林墨染如此配合,讓李昀也驚掉下巴,他還以為林墨染會求個情什麼的,甚至李昀已經準備好了林墨染開口求他,他再義正言辭的拒絕,讓林墨染受幾天罪,最後身體吃不消,向他低頭呢。
但是林墨染當場沒有求情,進了監獄以後,也泰然處之,絲毫沒有抱怨環境惡劣,見內裡還算乾燥清爽,就安安分分的呆了下來,甚至連一句冤枉都沒說過。
林墨染是傍晚進宮的,沒說幾句話就被關進了大牢,等林正堂和江沐淵知道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林墨染已經進了大獄,連去探望的機會都沒有。
焦急的一晚熬過去以後,林正堂一早就進宮面聖,他已經拿到了聖旨,進宮就是為了向李昀求情,給林墨染一個機會,重新調查此事,還李懷風一個清白,也還林墨染一個清白。
另一邊,江沐淵動用了自己的關係,喬裝打扮進了監獄,見到了林墨染,一見面,他就問道:“怎麼回事?你莫不是真的惹怒陛下,把自己關進這個地方來了?你可知道這裡有多陰暗?進來這裡的人,有幾個人好好地出去的?你不要命了嗎?”
林墨染猶記得進宮前江沐淵還說過替她收拾爛攤子,於是笑道:“你昨晚才說過的話,現在就忘了?我這不是正等著你給我收拾爛攤子嗎?快點快點,快幫我想想辦法,怎麼讓我出去啊!”
“你!哪有你這樣的人!你可別說你是故意讓自己入獄,等著看我怎麼幫你的!”江沐淵怒道。
“當然不是了!”
林墨染難得認真了一點,說道:“參奏太子行為不端的奏摺太多了,不論如何,陛下一定要給臣民一個交代。太子在天水樓做的事,是實打實的證據確鑿,抵賴不得,陛下想讓太子洗白,就必須說他是被人陷害的,所以陛下就說,是我給太子下了藥,使得太子不受自己控制,才做了那種醜事。本來我若是態度好一點,甚至答應嫁給太子,也不至於入獄,但是偏不巧,我就是這麼個性子,陛下不拿我開刀,難道還留著過年嗎?所以啊,我自認倒黴,就進來了。”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出去?”江沐淵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把責任往太子身上推唄,把我從裡面摘出來,洗清我的嫌疑就好啦。那天的事你可以去找我師兄師姐,他們肯定清楚。”林墨染說道。
江沐淵點點頭,又說道:“這次出去以後,你和太子的婚事肯定吹了,你的目的已經達到,就不要再得罪陛下了。大獄真的不是好玩的地方,稍有不慎,你一輩子就都毀了!”
“那怎麼辦?你會看著我被毀嗎?”
“當然不可能了!你想什麼呢!”
林墨染滿意的一笑,說道:“那你還擔心什麼?你肯定會為我上下打點的,我就不怕了。再說我也不是一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沒有人能在我這裡佔便宜的,放心吧。”
看林墨染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江沐淵也是直頭痛,但事已至此,他也只有全力為林墨染周旋,保她平安出來了。
李昀的意思,正如林墨染所說,就是為了讓林墨染低頭,答應嫁給太子。只要林墨染肯服軟,什麼罪名不罪名的,還不是皇帝老子一句話的事兒?
然而李昀低估了林墨染的硬氣程度,即使是進了大獄,她還是不肯說一句軟話,甚至被關了兩天了,連一句抱怨的話都沒說過,反而在牢裡呆的挺舒坦。
這裡面自然有江沐淵等人為她打點,更有李昀格外開恩,暗中讓人照顧的緣故。
但是聽說林墨染在獄裡還能看書畫畫,吟詩作對,李昀就不高興了,連忙吩咐下去,取消了林墨染的一切特權,不准她再大牢裡還如此享受。
獄卒們得到的是皇帝的命令,自然不敢怠慢,原來給林墨染準備的乾淨暖和的被褥也拿走了,文房四寶也收走了,別說書了,連一張紙都沒留下。
彼時林墨染還沒睡醒,就被人撤走了被子,別提有多鬱悶了。但是獄卒們畢竟收了銀子,不好做得太過,於是給林墨染換了床被子,筆墨自然是不能有的了,但是當林墨染提出來要給家人寫信的時候,獄卒們還是給了紙筆,用完了再拿走,也不算違抗聖命了。
林墨染拿著紙筆,突然不知道該寫什麼了,咬筆桿咬了半天,才寫了“悔不知深淺,問何時能歸家”這句話,叫人送去了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