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軍門。”曹文詔得令,便起身走到一張山水畫一般抽象的地圖跟前,準備講述流賊的分佈情況。
然恰在此時,劉仁玉卻忽然出言道:“曹總鎮卻稍待,劉某帶來山西地形全圖一張,請曹總鎮對著那張地圖講述敵情,劉某不才,自認為自家手裡的地圖較為精細。”
“這.....”曹文詔一時有些發矇,便習慣性地看了許鼎臣一眼。
“劉總鎮既然說他的地圖更好,就換用他的也無妨。”許鼎臣覺得此事沒甚要緊的,就點頭答應下來。
曹文詔見許鼎臣點了頭,鬆了口,方才同意道:“既如此,還請劉總鎮將地圖拿上來。”
“好,沒問題。”劉仁玉答應一聲,然後便對著劉仁杰道:“叫他們把地圖抬進來。”
“是,大帥,”劉仁杰得令,便徑直走出去,命令隨從們將一個巨大的圓筒形的東西抬了進來。
“一幅地圖居然有這麼大!?”日見廳中的一眾人等見劉仁玉派了四個人才把地圖抬進來,不免頗為驚詫。
等到劉仁玉手下的那四個人把地圖攤開了,日見廳中的所有人都被驚呆了。
只見這幅地圖,乃以布帛為底,寬約六尺,高約一丈,端的是好生巨大,這個地圖上面兒,城市村鎮,軍堡長城,河流道路,高山森林,甚至一口水井都標的一清二楚,讓人一看就清楚分明。
“劉總鎮這幅地圖端的是清楚的緊啊!”許鼎臣猛然間看見這樣一幅精準到了極點的地圖,心中先是一陣驚歎,隨後不知為何又隱隱生出些許不安的心緒,然這種心緒隨之被他強行壓制下去。
很有些文武官員極度驚異之下,乾脆離座兒而起,跑到地圖跟前,評頭論足,看了半天,更有些山西本地人指著地圖的一個角落,拉著旁人目瞪口呆道:“額的娘哎,這是額老家的房子,居然都被畫在上面兒。”
“劉總鎮,這樣一幅山西地圖,你是從何處得來的?”許鼎臣沉著臉,面無表情地詢問劉仁玉道。
日見廳中的一眾文官武將們,還有那兩位公公心中也有這樣的疑問,既然許鼎臣問了出來,他們也樂得聽聽答案,且看劉仁玉如何回話。
“回軍門的話,末將昔年領軍打仗,見咱們手裡的地圖委實粗陋了些,便想著按照西洋之法,運用測繪之科學,將我大明各地的地圖繪製出來,若是行軍打仗的時候,自可以用上一用,若是末將不再行軍打仗了,就將地圖獻於兵部職方司,留在那裡給需要的將主用。”劉仁玉非常平靜地回覆一句道。
日見廳中的一眾人等不懂什麼事測繪之法,但他們知道劉仁玉乃是歸化大明的西洋人,也就釋懷了,至於許鼎臣,後來也想到左右現在是用人之際,也不能深究劉仁玉掌握此等軍國利器有何用意,所以他聽了這個答案只是笑笑,然後就不再多言。
陳大金和閻思印兩位公公眼睛半睜半閉,也不看地圖,也不多說話,寂靜無聲。
日見廳中一眾文武官員們將劉仁玉說清楚了地圖的來源,就不再去管這個地圖的來源於去向問題,轉而專心致志地點評起遮護地圖來。
大夥兒對著這個地圖評頭論足了約摸二十分鐘,方才意猶未盡地各自散去,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等著聽曹文詔對著地圖講解流賊的分佈情況。
曹文詔初時看著這麼大的地圖還微微有些發矇,因為他的手不夠長,夠不著這個地圖上的有些地方,好在劉仁杰及時送上了配套設施,一杆極長的推杆,這才讓曹文詔可以在這麼大的地圖上從容講解敵情。
“據我軍夜不收哨探所報,在我太原左近活動的賊軍共有十萬餘人,其頭領分別為亂世王,混天王,混世王,破甲錐,他們目下就在太原,遼州一帶的鄉間活動,伺機攻打州縣,這些賊寇大多是從陝西過來的,是為流寇,除去這些陝西來的流賊而外,
尚有林縣、霍州、趙州、溼州,石樓諸州縣相應流賊而起事的土寇,這其中比較有名的有三關的王剛,孝義的通天柱,臨縣的王之臣等,這些人都有數百,數千手下不等,皆嘯聚山林,時常屠戮村鎮堡寨,襲擾縣城。如此觀之,我軍需要對付的,在太原左近活動的流賊共計有十二三萬人左右。”
曹文詔拿著推杆,在地圖上指指點點,將各處流賊大致的活動範圍框出來。
“因為流賊流而無定,曹某也不能給出流賊具體的位置,只能派遣哨探,適時探明,再來回報。”曹文詔講完了情報,特意加上這樣一句道。
其實說起來,陝西流賊和土寇的情況,許鼎臣等人自然是一清二楚,曹文詔這番講解其實是說給劉仁玉等一眾靖邊堡軍將領們聽的。
許鼎臣在曹文詔說完話以後,便接過後者的話頭道:“先前劉總鎮沒來之前,我軍僅有七千人,流賊卻有十餘萬之眾,我軍兵少,不能過度分兵,流賊人多,自可以分散兵力,四處殺掠,我軍只有處處被動。
如今劉總鎮帶著一萬七千大軍來援,且都是騎兵,機動性自是極強的,如此一來,我軍也可以分兵作戰,不再需要擔心流賊分兵而無法及時剿滅他們的問題。”
“許軍門所言甚是,末將還有一件事要告知許軍門,末將麾下除了全是騎兵,機動性極強之外,完全可以快速出擊,打殺流賊之外,還有一個秘密武器是專門用來對付流賊的,不怕他們鑽山溝。”劉仁玉聽到這裡,忽然出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