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謝我,我且問你,這幾位公公是不是很難伺候?”劉仁玉出言問道。
“喲,誰說不是呢。”那下人聽了這個問題,先是徑直站了起來,隨後便一臉苦澀地繼續道:“都怪咱們山西剿賊不力,流賊寇犯京畿重地,驚了聖駕,皇上龍顏大怒,這才派這幾位公公到咱們這裡督戰。
這京裡的公公們到了,咱們自然是小心伺候著,誰知這幾位公公卻跟吃了槍藥一樣,橫看咱們,豎看咱們,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成天裡雞蛋裡頭挑骨頭,動輒陰陽怪氣地譏刺咱們軍門,還有各個衙門裡的老爺們,辱罵各位將主,打罵咱們這些做下人的。
有時候,咱們打了勝仗,這幾位公公的臉色稍微還好看一點兒,可咱們只要一打敗仗,這幾位公公就又是一副閻羅王在世的樣子,您說咱們誰能受得了,趕巧這兩天懷慶又落入敵手,誰知道這幾位公公又會有什麼么蛾子,哎,軍爺,您可要小心應付他們。”
那下人看在銀兩的面子上,一口氣將這幾位公公難伺候的前因後果和盤托出,劉仁玉等人聽的是恍然大悟。
原來這幾位公公為了督促官軍全力剿賊,當起黑臉關公來了,忠肝義膽全為皇上分憂。
想明白其中的關鍵,劉仁玉便整理好盔甲裝具,帶著手下們大踏步走向左手邊那個院子。
靖邊堡軍一眾將領們進的那個院子來,便看見四個面白無鬚,身穿內臣青色常服的男子立在門外,劉仁玉看了他們的樣子,便猜測他們多半就是陳大金和閻思印兩位太監手底下的隨侍宦官了。
但劉仁玉正看著這幾位宦官的時候,那幾位宦官正好也看見了劉仁玉等一行人。
“嘿,你們是幹什麼的,到咱們這裡來有何事?”其中一個小宦官用尖利的嗓音大聲詢問道。
“幾位公公,我等乃是陝西延綏軍鎮的邊軍靖邊堡軍,接到兵部命令以後,便來到山西援剿。如今我軍已經開到太原城下,特來拜見陳公公和閻公公,煩請幾位公公代為引見。”劉仁玉小心客氣滴對著門外的四個宦官道。
“喲,原來您是劉總鎮,哎呀,不必這麼客氣,不必這麼見外,咱們幾個都是老祖宗的幹孫子,老祖宗都跟咱們幾個說了,說您啊,是萬歲爺的開心果兒,您只要見著萬歲爺,準能哄萬歲爺開心。
再說了,您跟劉公公交情也不錯,咱們都聽說了的,您要見陳公公和閻公公還不簡單,咱們這就給你通報一聲去。”其中一個尖臉兒宦官聽說劉仁玉的大名兒,原來是個老熟人,便一口將這事兒給攬了下來。
這劉仁玉一時聽的雲山霧罩,便小心翼翼地插上一句嘴道:“敢問幾位公公,您幾位所說的老祖宗,莫非是王承恩王公公,而那位劉公公,莫非就是劉朝清劉公公?”
“那可不是嗎,現在咱們宮裡頭,數王公公最得萬歲爺寵幸,咱們都是王公公的幹孫子,劉公公是王公公的乾兒子,您跟咱們的老祖宗和乾爹劉公公那麼親近,不就是自己人,什麼事兒都好辦。”那尖臉兒宦官徑直回道。
“哦,原來是這樣,幾位公公,既然是自己人,那末將的為人想必幾位公公肯定是清楚的,末將跟幾位公公初次見面,特地備了些靖邊堡的....”
劉仁玉正欲把套路搞起來,卻不料其中一位圓臉兒公公以手捂嘴,搔首弄姿,吃吃笑道:“劉總鎮怕不是要說您那裡的土特產吧,知道,知道,咱們幾個都知道,您啊,可大方著呢,宮裡的人都知道。”
這個太監如此做派,著實讓劉仁玉一陣惡寒,他強忍住噁心的情緒,呵呵笑道:“既然幾位公公都明白,末將也不多說了,來啊,給幾位公公送上咱們靖邊堡的土特產。”
“是,大帥,”劉仁杰得令,便碎步上前,拿出四個精緻的木頭盒子,送到這四位宦官手中。
這幾位宦官想也沒想,就一把拿在了手裡,口中連聲道:“謝過劉總鎮厚賞。”
“幾位公公不嫌棄咱們靖邊堡的土特產,末將萬分榮幸。”劉仁玉微笑道。
“罷了,劉總鎮且稍待,我這就進去通報一聲。”那尖臉兒宦官將自己的盒子交給其他宦官拿著,他自個兒則推開門,進到裡面兒通傳去了,然後那圓臉兒宦官則跟另外一個國字臉宦官將四個盒子收起來,走到院子裡的偏房去也,想必是去放東西,並且檢視一下劉仁玉送給他們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只有一個長臉宦官仍然留在原地,守住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