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你看,所有的土匪都對那個土匪恭恭敬敬的,我想那個土匪應該就是這個山寨的匪首“三隻手”,你看一看,把這個人的相貌畫出來。”趴在地上,身穿由灰色布片拼制而成偽裝服的劉仁杰,對著身邊的畫師陳丹青說道。
“沒問題,我這就畫。”同樣身披偽裝服,趴在地上的陳丹青應一聲,然後對著孫無病說道,“無病,幫我把千里鏡放在眼睛前面,端好。”
“好嘞,”趴在劉丹心身側的孫無病雙手端著千里鏡,放在陳丹青眼前,接著絮絮叨叨道:“你說這土匪頭子取得什麼名字,按劉大人說的,那是審美有問題啊,你說叫個‘座山雕’,‘獅子王’啊什麼的多好,偏偏,”說到這裡,孫無病似乎是忍不住好笑,在那裡一邊用額頭輕輕地碰擊地面,一邊笑道:“偏偏叫什麼‘三隻手’,唉呀媽呀,笑死我了。”
孫無病自說自話,在一邊兒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他那拿著千里鏡的手不免微微跟著抖了幾抖,搞得陳丹青的視線受到了影響。
由於孫無病在前幾天的偵察過程中常常如此,搞得陳丹青心頭火起,他乾脆飛起一腳,踹在孫無病身上,罵道:“你這山貨,別亂動,老子畫不好畫了。”
孫無病吃了陳丹青一腳,自然是不幹的,他本想把千里鏡摜在地上撒氣,可想一想劉仁玉說了,誰讓千里鏡散架,他就讓誰散架的話,一時不敢妄動,就只好悶聲悶氣道:“孃的,你自個兒拿千里鏡,老子不拿了。”
見孫無病來了氣,陳丹青倒也不怕,他徑自道:“你這山貨,老子如何能夠一個手拿千里鏡,一個手作畫,老子哪有這麼厲害。叫你拿你就拿,少羅嗦,你記住了,來的時候,劉大人就說了,仁杰做頭領,我老二,你要聽我的,你待怎的,敢不聽我的話,就是不聽劉大人的話。你要是真這麼硬氣,就放下千里鏡,我請仁杰幫我拿也是一樣的,但是我回去以後怎麼跟劉大人彙報,你心裡應該有數吧。”
陳丹青一席話說完,剛才還在裝作氣鼓鼓的孫無病馬上用手在自個兒的臉上自上往下一抹,換上一副晴空萬里的表情道:“好兄弟,跟你說笑呢不是。別往心裡去,我錯了還不成嗎?”
“你說你這廝,跟我們來了這幾日,每日價就是不停的聒噪,吵死個人了,你說你咋那麼多話呢,我們是來刺探軍情的,不是來遊玩的。你倒是說說,你刺探到了什麼軍情,這兒的風景,這兒的小娘,還是這兒的野味山貨。”陳丹青顯然是對孫無病這廝有極大的不滿。
至於不滿的原因,卻是因為這孫無病是個活潑好動的主兒,平日裡是個開心果,他人到了哪兒,哪兒就會有笑聲傳出來,因此他倒是得了個“孫猴子”的稱號。
孫無病這種個性放在平時自然是極好的,可是眼下卻不好。刺探軍情講究一個安靜地觀察,詳細地記錄。有孫無病在,安靜地觀察變成了一個斷斷續續的過程,因為他太能侃了,搞得劉仁杰和陳丹青有時候不得不專門停止工作來對付孫無病。
至於劉仁杰與陳丹青為何要對付孫無病,那是因為性格不合。
陳丹青是個畫畫的,畫畫的要求心靈空泛,意志堅韌,是以他的個性偏向於沉穩,平時不太喜歡說話,如果有話都在畫裡說。
劉仁杰經歷過那麼慘痛的過去,性格自然是冰川系的,外冷內也冷,故而十分沉穩堅毅,是個天生的搞特務的材料,而他能夠在這等亂世活下來,自然是智商極高,遇事反應極快的主。
比如說劉仁玉無聊的時候曾經考過他腦筋急轉彎,這廝居然能夠在很短的時間說出答案,而且大多是對的。
除此之外,在劉仁玉的悉心訓練下,劉仁杰的身手也是極厲害的,他練的都是殺人的功夫,出手就要人命的那種,這就意味劉仁杰其實是一個極度冷酷的殺手。
這兩個冷冰冰的人物跟極度活潑的孫無病一起出任務,一般的場景就是這樣的,劉仁杰與劉衛國默不作聲,孫無病自個人在那兒絮絮叨叨地一說幾個小時不停嘴,搞得陳丹青和劉仁杰不勝其煩。
比如今日的情況,就是每天都要發生的慣例,孫無病聒噪,遭到陳丹青和劉仁杰的毆打,孫無病負氣,陳丹青威脅說要報告劉仁玉,說他孫無病不好好工作,孫無病妥協,然後又聒噪,又被打,.............,如此迴圈往復。
待得孫無病被收拾了一頓,他暫時好了點兒,就在那兒老老實實地架著千里鏡,讓陳丹青觀察。
陳丹青仔細觀察許久,終於在紙上畫出“三隻手”的樣貌。等他畫完,他問劉仁杰道:“府庫的位置確定了沒有?”
“確定了,有一間房子,只見搬東西進去,不見搬東西出來,而且好多人把守。”劉仁杰道。
“在什麼方位?”陳丹青問道。
“他們大廳的右側那個庫房,你在圖上標好。”
少頃,劉仁杰問道:“標好了沒有?”
“標好了!”陳丹青先是回了劉仁杰一句,接著又對孫無病說道:“猴子,可以把千里鏡放下了,我們的偵察工作結束了。你先把我們手裡的情報送到劉大人那裡去,然後就到張家堡跟我們會合,大人的下一個目標是那裡。你可記住了?”
“我記住了,你們留下暗記,我照著暗記去尋你們便是了。”
“好,這個拿好。”陳丹青將一個帆布包交給孫無病。
孫無病拿了包裹,慢慢地趴著往後退,等他退到山的另一面,確認對面的土匪看不到他的行蹤之後,他才站起來,脫掉偽裝服,跨上馬,一聲“架”,那馬就如離弦的箭一樣賓士而走,投鎮北堡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