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錦衣軍指揮使杜明義府邸。
花園。
“大人!難道你真的忍心看著您的基業,就這般被那姓李的小子奪走?”
涼亭之內,錦衣軍僉事、北鎮撫司鎮撫沈重坐在杜明義對面,面色氣憤不已。或許是真心在乎此事,說話間,連一向對杜明義的恭敬之態都無法再保持。
杜明義倒是神色淡然的很。或許是面對跟隨自己多年的老部屬,他沒什麼防備心,很是直接的反問:“難道你不知道,他是誰的人,又是何人,將他派到我的身邊的?”
沈重面色一滯,卻還是道:“咱們錦衣軍中,包括南北兩道撫司,哪個兄弟不是刀山血海中拼殺出來,憑藉功勞晉升的?那姓李的寸功沒有,卻一進來就坐上指揮僉事的位置,別說我等不服,便是底下數萬的弟兄,都不服!”、
他加入錦衣軍十多年了,好不容易坐上了今天這個位置。那些比他資歷更高的人,要麼歸養,要麼就是都死在前面了。而杜明義也老了,眼看著等其退下去,他就有機會問鼎掌座的寶位。
誰知道中途忽然殺出一個程咬金,一進來就與他平起平坐不說,而且這麼短的時間,已經在錦衣軍中紮下不小的根基,照這樣下去,將來整個錦衣軍,遲早落入對方的手中。
杜明義笑了笑,沒有再接話,抬手讓沈重喝茶。
“謝大人。”沈重忙提臀抱拳謝過,然後猛喝了一口。
掌座大人的茶,可不是誰都能喝到的,也就他們幾個跟了掌座大人十多年的老兄弟偶爾能嚐嚐。
“咱們錦衣軍雖然獨立於朝堂,等閒不受大玄軍制轄制,但正因如此,我等才應當更加小心謹慎,時時刻刻謹記,我們乃是天子門生,是當今陛下最值得信任和最得力的臂膀。
所以,只要是陛下的旨意,我們都只能全心全意的服從。
李大人是陛下親自下令調入軍中的親信,陛下此舉,必有陛下的考慮。我們要做的,應該是全力配合,而不是為了保住自己的職位,而去排擠、陷害他,若是因此而耽誤了陛下的大事,你我便萬死難贖其罪了。”
杜明義教戒似的話,令沈重皺了皺眉。
他不信,杜明義這位服侍了太上皇幾十年,也坐了幾十年高位的人,甘願讓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將他擠下去。
只要杜明義願意,保證能讓那姓李的在錦衣軍中片刻都待不下去!
但是杜明義話說的深明大義,他不敢反駁,只能耐著性子準備再找理由勸說。
忽見杜明義的心腹近侍走來,交給杜明義一封密信,並在其耳邊耳語數句。
沈重正要發問,就覺五臟六腑中陣陣隱隱的絞痛,初時他只以為是體中舊疾發作,但是很快他就發覺不對,面色陡然蒼白。
他一下站起來,指著杜明義,面露不信之色:“大人,你……為什麼?”
以他多年來用刑用毒的經驗,他知道,他肯定是中毒了,而下毒之人,是杜明義?
杜明義卻只低頭看信,連頭也沒抬一下。
“嘭~”
面前的茶杯落地而碎,沈重憤怒的臉上變換了幾種神色,終究因為杜明義身邊的近侍而沒敢出手。
陰狠的看了杜明義一眼,他捂著肚子往外面倉惶逃去。
他不想死,他想離開這裡,只要離開這裡,他就有機會找人幫他解毒……
從始至終,杜明義都沒有再看他,直到他倒在院門之前,砸地帶起的聲響傳來。
“行刺陛下,然後嫁禍給忠順王嗎……”
杜明義放下密信,搖搖頭,臉上露出譏笑之色。
忠順王當日利用四皇子來陷害陛下,可曾想到,有朝一日被人陷害的時候。
可惜他的命好,所以,他還是不會死。
倒是作禍那人……
眼下正值陛下登基大典之際,萬萬不容有失,呵,陛下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了,既然還是執迷不悟,那就怪不得我等了。
“將它交給李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