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普通繡坊之後的一所小院。
這裡原本只是繡坊用來存放原布和成品的地方,卻在幾日前,被人命令收拾整理出來,還簡單佈置了一番,使得原本小巧的一個二進院子,一下子就變得溫馨雅緻起來。
隨後,繡坊不多的工人就聽說,裡面住進了幾個如花似玉的女子。
但也只是聽說而已。不說那邊前後左右所有門戶都有專人把手,就他們的頭兒也再三警告過,他們可不敢靠近……
此時的小院後院內,賀蘭氏身著秋裳,站在一棵敗落的梧桐樹下,看著枝頭僅有的幾片殘葉在秋風中左右搖擺,艱難求存。
她才心生憐憫,就不免察覺到那刮在身上的寒風,忍不住雙手緊了緊臂膀。
“你穿的這麼少,怎麼站在風裡?”
一個風姿綽綽,纖身搖擺的極美的婦人從後廊上走來,看見中庭的她,不擴音醒。
賀蘭氏回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嘆道:“風雖淒涼,卻怎敵得過你我如今的處境……”
婦人聞言,心中同樣微微一嘆,沒有再說話,輕輕走到她的身邊,試圖去感受她那悽清的意境。
只是片刻她便放棄了。
她終究非舞文弄墨之人,也未覺得眼前之路便是絕境。
她思量過,能夠同時將她們這幾人拘到這個地方來的人,身份決計不會平凡,或許遠非夫家可比。
而且觀那些送她們來到此處的僕役之規矩、乖順,想必其主人也並非粗俗虎狼之人……
既非兇惡之徒,想來不會做出荼毒之事。
既然安危無虞,想來對方不過是看重她們的美色,也不過如此了。
與前人為妾,與後人為奴,想來區別也就無甚大小了。
這樣安慰自己的一想,她便不由得朝著旁邊女子瞧去。
然後,便是她,心中也不由生出欣賞甚至嫉妒之心。
她自覺自己也是天生麗質,從少艾之時,便被四鄰八鄉讚譽為絕色美人,她也從未懷疑過自己的姿色,否則,也不會被納入那極其清貴的翰林之家,甚至憑著妾室的身份,過著比正室太太還要富貴舒心的日子。
直到見到這個女子,她才第一次動搖了對自己美貌的自信。
她甚至想著,若是自己再年輕幾歲,是和她一樣的年紀,能不能與之相比?
答案,好像也不能肯定。
再細細看去,只見其身似扶柳,背若刀裁。脖敷雪酯,臉映春霞。
從側面,更能看清她那五官的精緻。
眉似黛墨,眼噙秋水,鼻若瓊瑤,唇如激丹,
最令人難以忘記的,還是她那整張俏臉與雪白的脖頸的輪廓,它們的存在似乎就是為了完美展示她的美貌,而看不到一絲多餘和令人覺得遺憾的地方。
所謂美人肌骨,便是形容的這樣的人吧。
似是察覺到她的窺視,賀蘭氏微微側了側身,伸手接住了那一片從枝頭飄落下來的半截枯黃的五角葉子。
婦人解下身上的披肩,輕輕披到賀蘭氏的身上,問道:“你我以前雖無交情,但如今既然共同落難至此,也算是患難之緣。
妹妹身子這般嬌弱,還該愛惜一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