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馮公子還未下場就斷言能奪魁,未免太目中無人了些。”
賈寶玉等人只以為是朋友之間閒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不料卻被旁邊之人聽見,因此等他們笑罷一陣,就聽見旁邊傳來一道略帶譏諷的聲音。
眾人面色一凝,抬頭看去,隔著一桌遠之處,數位錦衣華裳之人注視著他們,神情不屑、譏諷。
見他們看過去,其中一人還故意附和道:“就是,分明是沒有把我們所有人放在眼裡。”
“哼,一個草根武夫出身之輩,竟敢如此猖狂,不知所謂。”
馮紫英本來還有些忌憚對方的身份,不想生事。
但是對方言語如此無禮,他自然不能忍受,就要憤而反擊。卻被陳也俊拉住,給他使了一個眼神。
馮紫英抬頭,察覺他們這般小動靜已經吸引許多人的目光,連上方的南安王似乎也看了過來。
他深吸一口氣,坐了回去。
今日南安王乃東道主,若是此時與之爭論,必然惹得南安王爺不快。
罷了,橫豎不過幾個仗著皇室身份,便自命不凡,目中無人的蠢貨,犯不著置氣。
但是他雖然忍了,對方卻並沒有偃旗息鼓之意,反而以為馮紫英等是氣弱,更加得意。
幾個人一唱一和,陰陽怪氣的說了好些話。
周圍無干的人都露出饒有興致,等著看好戲的神色。
豪門勳貴子弟,聚在一處,看別人互掐,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也算是簡單而無聊的富貴生活中的一點調味料。
馮紫英面色逐漸漲紅,拳頭捏起,就在他覺得已經忍無可忍,要衝過去揍人之時,忽然察覺有一隻手搭在他的肩頭。
他抬起頭來。
賈寶玉一手端著茶杯,正慢慢的喝茶,一派悠然自得的神色。
馮紫英眉頭皺了一下,似乎被賈寶玉感染,慢慢的就平靜下來。
是了,揍這些人一頓很簡單,但是之後,吃虧的肯定是他。
說不定,還要連累父親。
父親征戰沙場一輩子才熬出來一個上等將軍封號,眼見就快要帶著榮耀榮退了。
卻不能在此時與他抹黑……
到底還是子衡有城府,面對這樣的事能夠面不改色漠然以對,難怪他年紀輕輕就能坐鎮禁軍都虞侯一職,卻也並非只靠太上皇厚愛……
賈寶玉並不知道馮紫英的想法,他也被影響了良好的心情。
對面那幾個人他大概知道,好像是什麼鎮國將軍、輔國將軍、奉國將軍甚至以下府邸的人,嗯,級別絕對沒上輔國公府。
因為為首的一個他在二皇子府中見過,是什麼鎮國將軍府的世子。
大玄皇室的爵位有些繁多,但是大體上依次是親王、郡王、鎮國公、輔國公、鎮國將軍、輔國將軍、奉國將軍……
既然爵位已經降到了鎮國將軍這一階了,要麼是父祖輩是小娘養的,要麼就是與現在的皇帝血脈隔得很遠了。
所以,這些人不過是空頂著一個皇室的名頭,實際上在京城的存在感低得很。
這也就能解釋他們為何要與馮紫英等找不痛快了,就是酸的。
馮、陳、衛三家都是握有實權的武勳將門,朝野之間,也甚為威風,這些人見之自然心理不平衡。
但是再怎麼樣,他們確實是皇家血脈,馮紫英還真不好拿他們怎麼樣。
打不得,連罵也不好罵,比如,你罵他們一個“狗”字,估計他們立馬就會給你扣上一個侮辱蔑視皇家的罪名……
但是他不一樣……
正想著怎麼收拾一下這幾隻蒼蠅,卻聽對方那鎮國將軍府的世子道:“賈寶玉,你既然已經認河間王爺為義父,也算是半個皇室中人,理應潔身自好,維護皇家體面。
似這等狂妄無知,出身鄙薄之輩,還是少要交往才是。”
難得,對方居然把賈寶玉劃到他們的一方陣營裡面了。
不過聽其語氣,卻還是有輕視之意,意指賈寶玉能被河間王收為義子是走了天大的好運,還不快來巴結我們,求我們可憐、接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