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賈寶玉看來,聲勢浩大,這麼多人見證的花魁大賽,若是可以隨便作弊,公信力不是會越來越低,主辦方不管?
馮紫英解惑道:“自然是有人管的,不過,若是用銀子的話,其實也不算作弊,畢竟按規定,本來就是哪個花魁得的花多誰就是花魁。一笑樓若是捨得砸那麼多銀子,也沒什麼可說的。”
賈寶玉眉頭一皺:“一笑樓可以砸銀子支援自家花魁,難道千金閣就不能?”
馮紫英看了離落一眼,這些內幕,離落應該是最清楚的。不過賈寶玉提問,他還是笑道:“賈兄怎麼知道千金閣沒有呢?”
呃……
賈寶玉沉默,看馮紫英的面色,他就知道,這裡面肯定還有許多他不知道的門道。
果然馮紫英繼續道:“每年為了爭奪四大花魁和第一花魁,京中幾家最大的青樓肯定都會暗中支援自己的花魁,畢竟名下花魁的名次越好,對青樓也有莫大好處。
不過,花魁大賽可是用銀子說話的,先不說舉辦花魁大賽官府要提稅銀,就說這舉辦方,那可是教坊司,花魁大賽中所得的收益,教坊司肯定又要提不少,最後剩下的才能收回去!
這就導致,砸的銀子越多,各大青樓虧的就越多。一般來說青樓重利,他們是不會投入太多銀子的。他們都是指望著花魁給他們賺銀子,哪兒捨得花多少銀子在她們身上。”
賈寶玉恍然大悟,果然大道至簡,這規則,簡直特麼的無懈可擊啊……
花一萬,收回去只有五千,那不是平白虧了五千?
花魁嘛,是用來賺錢的,可不是用來虧錢的,捧也要有個度,看看和收益成不成正比,畢竟今年過了,明年還有花魁大賽呢,這個收益的時間很短!
難怪主辦方不管,這特麼受益的就是主辦方啊。
“那個,小弟還有一個疑問,我看今日這四大花魁,為什麼一個教坊司的都沒有?”
這是賈寶玉的疑惑。
按理說,教坊司才該是天底下最大的青樓,畢竟人家的靠山是戶部,是朝廷,誰敢和它比?怎麼反而培養不出頂級的花魁?還是教坊司的不許參選?
一聽這個,馮紫英面色不自覺的一斂,幽幽道:“教坊司,教坊司這些年確實是越來越差勁了,花魁大賽前列的幾乎很難有教坊司出來的人。”
“狗屁的教坊司,如今誰還去教坊司開的樓子?”杜世榮更顯得不爽。
賈寶玉眉頭一皺,教坊司這麼差勁?
馮紫英小聲道:“教坊司是朝廷的,有些地方難免比不得外面這些青樓,比如,但凡有頂尖的苗子,多半就會被那些昏官送進各大王府,要麼就是當做樂姬舞姬送進了宮……”
原來如此,賈寶玉秒懂。
也是,就算再雄厚的土壤,長期被割尖兒,只怕也難以比得過其他競爭者。本來青樓就是滿足人們的聲色犬馬之慾,單純的**之慾,反而是下乘。
不過話說回來,朝廷的教坊司本來就是為了官家服務的,培養聲、色方面的人才,順便懲戒那些犯官家屬,讓她們受盡**和精神上的欺凌,只要達到這兩個目的,教坊司存在的意義便達成了。至於賺錢,或許只是個附帶作業而已。
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賈寶玉環視一圈,發現薛蟠還沒回來,隨意的問了一句:“薛大哥莫非是掉進了茅坑,我們要不要派人去找找?”
他這麼說也只是為轉移話題,順帶開個玩笑轉換氛圍。
誰知他的話音一落,其他人愣了愣之後,紛紛發出了笑聲。連原本生氣的杜世榮也跟著笑了起來。
賈寶玉眉頭皺起,要是看的不錯,這是嘲笑。
他默默端起了酒杯……
還是離落看見他受窘,附在他耳邊,吐氣如蘭般道:“薛大爺是尋其他姐姐幽會去了……”
賈寶玉低頭,見美人面色微紅,眼中隱有嗔怪和曖昧之色,他面色不變,心中卻暗罵一聲:彼娘也!
果然人生在世,處處是學問,學到了,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