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沒了小宮女的記憶,這絕非小事,當晚姚今怎麼也睡不著,翻來覆去想了一夜,第二天天矇矇亮便起了身,也不敢驚動一屋子的丫頭們,躡手躡腳出了門,到了門口,直覺得牙齒打架,抖抖顫顫到了練功房門口的小花園裡。
這園子簡單,並沒有什麼景緻,不過一座小假山,兩排冬青,沒什麼章法地栽了幾棵樹,連個紅啊黃的花壇也沒有。姚今轉了兩圈,找不到合適下手的地方,可仰頭看看天邊已經開始泛白,知道不能再拖,雖冷的渾身哆嗦,眼淚鼻涕橫流,還是咬咬牙對著那一人半高的假山——撞了過去。
暈倒前的那一秒,姚今喃喃唸了一句,拜託,別破相的太難看……
待到醒來的時候,仍是在自己平時睡的通鋪房裡,但身上蓋著一床嶄新的綢面棉被,旁邊又圍了好些人,沁采女身邊的姑娘、平時和她換班的丫頭,自然還有最著急的管事姑姑,瞧著她醒來,也都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姑姑見她睜了眼,急忙問道,“怎樣?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嗯……”姚今緩慢地答應了一聲,摸了摸額頭上已經包紮好的地方,腦子裡卻是高速運轉,很快得出結論:她已經成功撞暈過自己,而接下來,一切也就好辦了。
“這是哪裡……”姚今揉揉眼,開始演戲。
管事姑姑頓時一愣,和旁邊的丫頭們相互看看,又過來摸摸她的腦袋,皺著眉頭道,“難道把腦袋撞壞了?”
“阿姚,你還認識我們不?”一個姑娘試探性的發問。
姚今痛苦地抱住腦袋,嗚咽道,“不認識,不知道,頭好疼,頭好疼!”
管事姑姑惆悵地看著她,嘆了口氣,“怎麼就好端端地撞假山上去了呢,這還把腦袋撞壞了,可怎麼好?”
“姑姑,她既醒了,那我先去稟告采女。”采女身邊的姑娘見狀,做了個揖,便急急忙忙出去了,姚今瞧著她出門的背影,心裡不禁冷笑了兩聲。
“孩子,可憐孩子。”管事姑姑過來握著她的手,“許是剛醒了,還沒緩過來,過過就好了!咱們這裡也請不得御醫,等姑姑再去藥局裡問過醫女,回來再吃幾服藥,或許就好了。”
雖然演戲,但聽得這話姚今心裡還是有些感動,看著管事姑姑的眼睛,也眨巴出幾滴淚水,“我不知道我自個兒是怎麼了,求您告訴我好嗎?”
旁邊的人聽著也是唏噓,便跟著管事姑姑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姚今心中大喜,立刻開啟了速記功能,豎起耳朵將所聽所聞一股腦記了下來,好在都是些日常事情,和姚今自己猜測的也對的上,這一番折騰下來,她也有了七八分的底。待到大家都散了去,她窩在新棉被裡,便開始回顧整理這些資訊,想從中找出點有用線索,看看是否有助於回到現代。
此時卻有個人影,一隱一現地在門口晃了晃,姚今嚇了一跳,大喊一聲:“誰!”卻見沁采女獨自一人立在門口。
“你……”姚今本應下床行禮,可一想自己現在是失憶,是不應認識她的,只能呆呆坐著,不好說話。
“果然是腦子撞壞了,見了本采女,也不行禮。”沁兒站在門口,並沒有進來,臉上神色倒是如常。
“哎呀,是采女娘娘!”姚今假裝恍然大悟,忙不迭地下床跪著,“叩見采女娘娘。”
沁兒聽得娘娘兩個字,格外刺耳,在宮裡只有嬪和嬪以上才能稱娘娘,可姚今既然失憶了,喊錯了也不能責怪,她只得沒好氣地說,“收拾一下隨我出來。”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丫頭們住的西屋,繞過迴廊,避開雜室,直到了北邊宮牆的小偏門。沁兒突然停下,姚今低著頭跟在後面,卻差點撞了上去。沁兒轉頭看了她一眼,“你從前倒不是這般毛躁。”
從前?從前是任你們差使慣了!姚今如今不想和這個女人多糾纏,心知她找自己沒什麼好事,也不拐彎,草草行了禮便問,“不知道采女娘娘有什麼吩咐?”
“采女……娘娘?”沁兒的聲音裡帶了一些無奈,又似含著無限的渴望,“我如果想當個真正的娘娘,該如何辦到。”
這話並不像問句,倒似自言自語,姚今心裡忍不住碎碎念,人心不足蛇吞象,從前是舞姬的時候想當主子,當了主子又想更高的位置,你的心可夠大的。想我Miss姚在SKS熬了這麼多年,也就只做了個運營總監的夢,至今八字都還沒一撇,要以你的思路,豈不是我早該去當集團副總……
姚今這廂正天馬行空的亂想,那邊沁兒可等不了她,一把將瘦小的姚今拽到身前,低聲道,“你有辦法的,對不對?”
“我、我不知為何腦子被撞壞了,失憶了——”
“別跟我裝!”沁兒眼神凌厲,手上更是使勁,“我不會管你為何要去撞假山,但昨晚我是親眼看到你溜出去的!”
姚今被她抓得胳膊吃痛,聽她這麼一說更是暗暗叫苦,估計昨晚睡不著的不止是她,想必沁兒也是睡不著出來亂轉才看到了,只是姚今自己確實也沒什麼具體辦法幫她,只能老老實實求饒:“采女、采女娘娘,我是真的撞了腦袋,許多事情記不得了!我就是一個小宮女,我要是有本事,我還能在這混著嗎!”
沁兒一把推開了她,指著梨園大門的方向慼慼道,“若不是你當時出的主意,如今我也不會在這不尷不尬的位置上!陛下不來,就算有個名分又有什麼用!這宮裡哪裡不是拜高踩低的!我若不得好,這梨園的人也不得好,於你也沒有好處!”
你懷孕又不是我讓你懷的,我不過是猜中了,這怎麼成我的事了……姚今十分鬱悶,只好跪下來拜了又拜,哭喪著臉道,“那采女娘娘到底要阿姚做什麼呢?”
“你想個法子,讓我見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