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將魔窟鬧了個雞飛狗跳的沐雲,裝了一波犢子就要腳底抹油,而且他逃遁的速度確實很快,以至於五千個騎著兇惡霜狼的妖族騎兵,連他的毛兒都碰不到。
“結陣!”
妖五十六下令停止追擊,任由沐雲幾個呼吸後,在天邊消失身影;
這還不算,他居然下令五千精騎,匆忙擺出圍殺陣型。
沐雲逃遁途中回頭瞥一眼,覺得有些好笑:那幫狗日的妖族,這是集體給小爺表演跳大繩?
隔著那麼遠,擺出這種圍殺陣型,有個雞毛用?
難不成是某種莊嚴的妖族儀式,對小爺的瀟灑背影表達崇敬之情?
他腦海中剛閃過一個念頭,險些一頭撞在一隻惡狠狠的霜狼獠牙上。
那霜狼足有八尺高,背上一個妖族騎士,狼首人身,穿著人族儒生的一襲青衫,狼頭鬃毛上,居然學那書院君子賢人,挽了一個書生氣十足的髮髻,一根白玉簪子插在其中。
沐雲高速逃遁中的身體,飛快側身後仰,以兩隻足尖在地上劃出璀璨火星,整個人瞬間弧形後撤百餘步,這才堪堪穩住身形。
與此同時,一縷頭髮如同風中的蒲公英,被吹著走遠了。
沐雲摸了摸額前碎髮,一陣後怕。
如果不是他暗中開啟九幽瞳,隱藏在他前進道路上那一道陰險之極的隱蔽劍氣,已經讓他屍首分離。
狼首人身的儒生模樣妖族,雙腳一夾霜狼腹部,高大坐騎馱著他,緩緩往沐雲而去,一邊走一邊作揖道:“沐兄弟,聖人言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既來之則安之。還沒喝過一杯半盞茶水,跟主人家嘮嘮家常,怎麼就急著走?”
沐雲眼角跳了跳,劍修!
還是七境的妖族劍修,恐怕龍虎山首席張鬥碰上他,都夠喝一壺的。
他一邊操縱腰間風信子,用以給二師兄定位資訊,一邊穩步後撤。
一位七境的妖族劍修,絕非他可以力敵的存在。
看著狼妖步步緊逼,沐雲忙不迭笑道:“聖人還說了,道不同不相為謀。你走的是畜生道,我走的是劍仙大道。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那妖族劍修聽了沐雲的話,一點也不氣,反而儒雅道:“沐兄此言差矣,聖人都曾言有教無類,所以即使道不同,也不必就是生死仇敵,我勸你還是坐下來聊聊。”
嘴上這麼說,他緩緩拔出隨身佩劍,赫然是一把古怪飛劍,飛劍品質不低,隨著劍身出鞘,隱隱將空氣都染成七彩琉璃之色。
沐雲大驚失色,傳說中上古儒家書院,曾經有一位很得意的讀書人,書讀萬遍,一朝修成無上大道,他有一把本命飛劍,豔麗如七彩琉璃,便喚作琉璃,是一件半仙兵。
狼妖騎著霜狼,最終距離沐雲二十步之遙,沐雲可以清晰聞到霜狼嘴中血腥的氣味兒。
狼妖輕輕擦拭琉璃,愛不釋手:“高山流水難覓知音,不曾想沐兄弟,也知道我這把琉璃的來歷?”
沐雲搖搖頭,那狼妖如同擦拭情人臉龐一般,輕撫琉璃飛劍劍身,儒雅道:“一切都是緣分,我曾經在戰場內,被一波年輕的龍虎山修士攆的如同喪家之犬,被逼無奈跳下絕壁,卻因禍得福,意外得到了這把琉璃。”
他臉上盡是追憶之色:“半個月後,我從絕壁下爬上去,那群龍虎山少年少女,還守著哪裡蹲我呢。猜猜後來怎麼著了?”
沐雲不敢分心,這個手持半仙兵琉璃的狼妖,還只是明面上的強敵;
仍舊有一個擅長隱殺的妖,就是之前佈置劍氣機關的那位,此時正斂去身形,不知所蹤;沐雲猜想,他一定是距離自己不超過百步距離,在這個距離內,一旦出手,血濺當場。
無奈輪迴之眼和九幽瞳的組合,是他最大底牌之一,不適宜過早暴露,所以難以確定對方位置。
沐雲不動聲色,笑道:“自然是狼妖前輩,笑到最後。”
狼妖衝沐雲豎起大拇指,讚歎道:“沐兄高見,三位六境打頭、七八位五境,那叫一個威風,甚至都不用那些土著兵馬的輔助,十幾騎瀟灑出塞,直接屠盡了我的一個千人隊。”
“可惜他們沒想到啊,我在絕壁下收穫頗豐,誤打誤撞傳承了一位遠古書院君子的劍氣和飛劍,接連破兩境。等我上去的時候,他們還敢叫囂著降妖除魔快哉人生。”
“被我一劍一個,把腦袋都串了糖葫蘆兒。”
狼妖說起那段往事,臉上表情極為精彩:“那一戰,是我魔窟妖族,在戰場上百年來首次逆轉戰場,此後連贏十場,每逢戰事,我的琉璃,就要斬殺數十個龍虎山弟子祭天。”
沐雲從未去過誅妖戰場,他也是近期一樁樁事情累計起來,才能大概想象到那裡的戰事之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