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這老僧之前不端的呶呶不休已讓阿衝、阿樂神思難清,此刻他們家少主的一聲“小娘子”,則是頃刻間就讓他們心智盡失!
“殿下可是乏累得過了因而發昏了還是被那老僧害了?”
“看不曾見他吃了茶呀?!怎的是那茶煙吸了也是要中毒?看殿下那樣.....定是幻藥!”
阿衝性急!他既自認想到了緣由,立時三刻就捂住了口鼻堵在了老僧跟前:“哋!你這奸人快些拿瞭解藥出來!不然......不然......”
“不然怎樣?!”老僧使勁兒地瞪大了一雙眯縫小眼,雙手往腰間一插反而欺身而上:“不然你們就要做那殺人越貨的勾當、宰了我再搶了我的杯子去?”
“哈哈哈!”阿衝替那老僧窘得大笑三聲,“就這窮山惡嶺的,就那幾個破杯子,縱然我們想越貨也是瞧不上眼!廢話少說,爽快拿瞭解藥出來。不然、不然一會兒可莫說我們是要以少勝多、以少凌老!”
“什麼解藥開藥的、我都不知曉你在說些什麼!並不知道的東西怎麼爽快拿出來?”老僧氣急敗壞之下,一貫嘶啞的聲音都變得尖銳了些,“今日倒是什麼日子?碰見的怎麼都是失心瘋的人?我好心請你們吃茶,一個說有毒,另一個就來要解藥!真真是.......真真是要了我的命!”
“小娘子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首先就令人起疑。而人之常情就是一旦起了疑便就什麼都疑,是以並無人需當小娘子之責!”劉曄說著就端起了一盞茶,捧在掌心細細地嗅著茶香......
阿衝、阿樂見了又急又驚!殿下這般嗅法豈不是更要多中些藥去?兩人對視一眼,著急忙慌地就想一起上前去奪下了那茶盞下來,可不想他們腳還不及離地,卻已見劉曄正連連擺手,示意他們且退到一旁、稍安勿躁。
劉曄聞夠了茶繼而品了幾口,茶湯入口,只見他眉目間先是驚異不已、乍然又是惋惜非常,“這茶雖不是新安、蜀頂,卻是有過之而不無不及,應是南邊兒的罷!”
“這等品階之茶在南邊想來是稀罕之極,非皇室貴胄不能得誒。小娘子若說不清楚來歷,這疑便是要再加一層!”
“尚有!小娘子很是有暴斂天物之嫌。這茶當是用點式來衝,而非是烹。或是僥倖小娘子並不曾往裡另添了什麼一齊烹煮.....但這一烹之下可是白白折損了此茶的奇香清洌,將之本來面目毀於一旦,可惜!太是可惜!”
耳聽得自家主子一口一個小娘子的喊著那老阿尚,又在那廂漫天胡地地論著茶。阿衝、阿樂都有些不知要如何往下著急的意思!本來從這地方到那阿尚就都詭異地出奇,而今殿下應是中了幻藥卻又看著神智爽朗並未一毫失常豈不也是詭異?
“喂!你可還記得上山時自己曾說過的?”阿樂突然問阿衝道。
“上山時說過那麼些話,我怎知是那句?”阿衝只盯著那阿尚不放、一心防著他又要給殿下使什麼絆子!
“就是說這阿尚像小娘子的那句!”阿樂也正饒有意味地打量著那阿尚,“串起來想想,他除了方出來嚇唬我們時還像個老僧,其餘哪裡還像了?連聲貧道都沒有了,一路我我我!我這會兒都能夠想得起來,殿下那等細心慎重之人.......”
“故以我竟是猜對了?!”阿衝驚得又掩住了自己的口,“故以殿下並不曾中了幻藥?而他真是個小娘子假扮的?!”
阿衝錯愕之下免不得拔高了調門,那“幻藥”二字滋溜一下就鑽進了“老阿尚”的耳朵。
“幻藥?我倒是想給你們吃了看看能不能治好了失心瘋!可惜我並沒有!他們並不讓我到丹房裡去!”
兩手插腰一派怏怏不服的阿尚轉過身來又像是辯又像是諷得說了一句,迴轉來便又盯著劉曄不肯相放!.
“這裡也就數我好心才請你吃茶。你吃了卻還嫌不好,這又是什麼道理?這又不是我故意弄錯,本就從沒個人來跟我說這茶原不是烹的!”
“虧我花了那麼些力氣才偷拿了這一點出來!”老僧沮喪著,“竟成了暴斂天物!”
卻說劉曄自遇這老僧就一直在細細地聽、密密地看、縝縝地想......到了此刻他那十分的忐忑已然去之五六,餘下的就皆落在了老僧口中那個“他”,為何至今不曾現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