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馥心性相較齊恪一貫要剛韌了許多。齊恪聽得皇兄說明此事,免不得先要悲慼哀嘆,而盛馥聽得皇后親口說出自己時日無多,並不作他想,只將“不甘”之心現了個淋漓盡致。
“皇嫂若得的是急症,或者真還是無藥可醫。如今雖是毒入五臟,但總是慢症。但凡不是頃刻間就要了人命的,便總能有個解法。”
“我不信這世間就真是無人可醫,無藥可用!只是尋到了跟沒有尋到了之別!”
“我回家就告訴了母親,盛家幾代人散在外面,哪怕是關外,哪怕是胡人那裡,總能尋得良醫妙藥,縱然不能痊癒,多延緩些時日應是不難!”
“梅素!”皇后拉著盛馥的手,眼中全是感激,“陛下第一個就此事託付的便是你父親。孤如今尚可行動自若,正是因著你盛家尋回的良藥啊!”
盛馥錯愕:“為何母親不曾跟我提起半分?今日入宮前去見她,她也未有說得什麼。倒是瞞天得我們甚好!”
“想來誰都不是故意要瞞住你們什麼!”皇后更是握緊了盛馥的手,“你們方才回京,你母親必定是還不及說與你知道而已。且其間涉事頗多,本也不是三言二語能道說明白的。”
“我們在雲城這些時日,陛下與爾永也是常通書信,為何也不提及?如此天下的事,竟然是無人說與我們知道?!這。。。。。。”
“那是孤的天命該當如此,該當是個無足輕重之人罷!總是會有事要緊過了孤去,緊急過了孤去!”
皇后話雖自哀,神色卻無半分自憐,淡淡地笑著,坦然自若,
“當日爾永追去雲城,不得幾日孤便急症驟發。眾醫束手無策之下,陛下只得請你父親入宮商議,虧得是有你們盛家,虧得是有你父親、母親不遺餘力,孤才多得這些苟延殘喘的時日,全一全自己的心事!”
“待孤脫險,陛下才想知會爾永,想召你們早日回京,卻驟發了你們中箭之事。彼時擔憂你們的安危尚自不及,孤這事便是算不得什麼了。況且你們知與不知,於孤也是無異,倒是要憑添了你們煩擾,也是無趣之事!”
“皇嫂!”盛馥掙脫了皇后之手,很有些惱怒的意思。“我若早一日知道,便可早一日去尋訪醫藥!我父親、母親能尋到的,我未必有,可我能尋到的,他們也是未必有!為何要瞞?為何要拖?”
“孤倦了!”皇后的目光穿過門廊,看著在園子裡跟宮婢們嬉戲的莫念,恍惚著露出一個再是平和不過的笑容,“孤倦怠得很!孤再無意流連這世間一草一木一花一人。只想求個安寧!”
“孤是皇后,因此孤之辛苦心酸,便不足以為人道,也不能與人道。陛下繼位之前孤已是不快活,如今這些年,便是行屍走肉般只活個軀殼。”
“她們那些人的爭、鬥、搶,孤不是不知,乃至為何整個後宮無出孤也是一清二楚,讓孤都不想去聞去問,或者孤早就是一心求死了罷!”
盛馥心痛!貴為皇后之人,貴為天下之母之人,居然毫無生戀!曾經以為皇后是跟宇文凌旋無異之人,會藏、會掩、能屈、能忍,為的就是求一方生存之地,能守得尊貴。不曾想這些年,這麼多年,她居然早已心念成灰,神魂枯槁!
“皇嫂!陛下既然連我父親都是能託,必還是舍不下皇嫂。皇嫂為何不看將來?”
“陛下經過此次必定也能認清了本心,認清了皇嫂於陛下是何等著緊,皇嫂應是調養好身子許陛下跟自己個來日才好。”
“不然皇嫂要怎麼讓那些奸佞之人生不如死!?”
“唉。。。。。。”皇后笑著長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