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呼了一口熱氣,說道:“婉兒,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還是想多走走。”
女僕知道,自從十二年前發生了那件事起,老人就一直心神不寧,面容也較以往蒼老了許多。
所謂的那件事,指的是老人的獨生子離世的變故。
但女僕對此瞭解得不多,只依稀記得那人在一片唾罵聲中上吊自殺。有傳言,獨生子因屢次科舉落榜而被長輩指責,心灰意冷下,才選擇了尋短見的做法。
“知道了。”女僕拍掉老人衣上的雪花,扶著他那孱弱的身子繼續前行。
“嗚哇,嗚哇哇——”稀零的孩哭聲迴盪在女僕的耳畔處,久久都未能消散。
“怎麼了,婉兒?”老人發覺到她面如死灰,便出聲問道,“是受了風寒嗎?”
“老爺,北邊那有嬰孩的啼哭聲!”女僕的這一席話可把老人嚇了一跳。
老人生性看重他人,若是有人在雪天活活凍死,還是名嬰孩,他肯定是不會坐視不管的。話不多說,老人便掙開女僕的攙扶,瞬即邁起蹣跚的步伐。
“老爺!老爺!”女僕當前能做的,就是趕緊追上老人。
“咳啊……咳啊……”老人步行沒過多久,便發覺渾身乏力,另外就是一陣輕飄飄的頭暈感。
撲通!
老人倚著樹幹,而後便不支地昏倒在雪地之中。
“老爺,快醒醒!”女僕跌跌撞撞地來到了老人身邊,試圖喚醒他。
“我不要緊,先救孩子……”老人用力從嘴中迸出話語,“婉兒,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我,我聽到了,我這就去!”女僕將披在身上的外衣脫下,輕輕蓋住老人的下半身,而後離開。
兩人失足墜落山崖,女人出血過多,現已不幸離世。而嬰孩卻未受任何皮毛之傷,應該是女人著地前將其朝上托起,自己承下了落地帶來的衝擊。
初步判斷完狀況後,女僕便慌忙下山救人。
雪停後,汴京城後山山腳處。
循著哭聲,女僕終於來到了嬰孩的身邊。她拾起裹有嬰孩的被衣,將女人的雙眼徐徐合上,便轉身趕往山上。
“川兒,若有一日,孃親不在了,你要自己好好活下去。”女人臨跑前對嬰孩說道。
而床邊的嬰孩睡得很熟,沒有一句哭喊。即便他清醒著,也聽不懂女人說話的意味。
“以後可要快快樂樂地長大,記得對他人多些善意,不要誤入歧途。”女人說著說著竟流下了眼淚,“孃親倒是希望你能被好人收容,如此便不用再經歷這些煩心的瑣事。”
女子擦拭完淚水,從櫃中掏出一塊玉佩,隨後將其系在嬰孩的項頸上。
微微一笑後,女子面容醺紅地說道:“今後,這塊玉佩會代替孃親護佑著你,川兒。”
嬰孩像是應聲似的,開始啼哭起來。他輕晃了一下項頸上的玉佩,玉佩刻有兩個紅字,許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