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貝亦銘眼裡裝著的滿是驚訝,似乎聽到的真的是什麼駭人聽聞的事。
卻平白讓她想起了高原上的藏狐。
凝望著她的眼睛,表面單純,實際上偽裝著狡猾的心思。
蘇好的火氣蹭地一下就躥了上來。
裝?讓你裝!不是早在她第一次在他家吃飯的時候,就看出來了嗎!居然還裝腔作勢地說什麼“你總不在家,沒吃過我做的菜”,更是在試探之後佯裝什麼都不知道,安坦地站在一邊看她自話自演。
蘇好更氣的是,他長久地看戲一樣看自己,更是拿話試探自己幾次後,她居然絲毫沒有察覺。
但礙於這裡是鳳淞家,蘇好沒有發作,只是深吸一口氣後,平靜地說:“不,我是蘇好。”
說完,驀地覺著手腕上一緊。
“蘇好?”身後的餘牧怔忡著問。
蘇好抽了抽手,“疼……”剛剛被鳳凰鳥的腦袋撞過,一抽一抽地疼。
餘牧連忙松開了她,卻仍是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嘴唇動了動,竟是什麼都未說出口,只那麼怔怔地看著她。
蘇好不自然地垂下眼瞼,低聲道:“回去吧,回去再說。”演了貝愛太久,她也累了,但一些話不應該在這裡說,硬擠出了一抹笑,對鳳淞說,“鳳叔,我的車留給小鳥開吧,鑰匙在她那。打擾您了,我們先走了。”
說著,蘇好向門外走去,經過貝亦銘身邊時,腳步慢了幾分,突然在他身邊咬牙切齒地小聲道:“咱們的帳,慢慢算。”
貝亦銘收起了假意地驚訝,忽然笑開,“定當奉陪。”
蘇好和餘牧一一經過他的身邊,像一陣風一樣,悄然離去。
貝亦銘始終站在原地沒有動,面含微笑的看著鳳淞身後的一幅山水畫。
夫妻間的事,外人終究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只待兩人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口處,一直在一旁靜靜坐看的鳳淞終於開了口。
“流血了。”
貝亦銘展開手掌,手心被指甲摳翻出了幾塊肉,有血順著手心的紋縫流了出來。
貝亦銘勾了勾唇角,輕聲說,“就是眼睜睜看她再一次被餘牧帶走,有點心疼。”
“亦銘,你在作孽。”
貝亦銘莞爾一笑,不再有剛剛風塵僕僕的模樣,也不在意依舊在流血的手。走過去坐在鳳淞的右手邊,思量著桌上他們昨日未完成的棋局,搖頭道:“我並沒有做什麼,鳳叔。當局者迷,是餘牧先亂了陣腳的。如果他不假裝以為蘇好仍是貝愛,而是心平氣和如往常一樣對待蘇好,蘇好會迴心轉意的。現在的他,讓蘇好看到了太多的陰暗面,是他自作自受。”
鳳淞捋了捋白花花的鬍子,意味深長地道,“算計太多,亦銘,你總有後悔的那天。”
貝亦銘用另一隻手夾起一隻白棋,緩緩地下到幾只黑棋中間,走了自尋死路的一步。淡道:“已經布了三年的局,每顆棋子如何下,早就有了定論。即使中間有意外,結局卻都是一樣的。後悔?我當然不會。餘牧沒有回頭路,我也一樣。蘇好剛剛見過貝愛,知道我一直知道她們換魂的事了。”
“執念太深,不是件好事。”
“改不了的,我母親執念不也是很深?得不到蘇好,大不了我也跟我媽一樣上山吃齋唸佛去,”貝亦銘終於取過觸手可及的一塊手帕,擦了擦手心有些凝固的血跡。邊擦邊漫不經心地道:“餘牧那麼執著她,是因為她是他身邊最幹淨的人,好比黑暗裡的那道陽光,是唯一的,他若失去她,將永遠存活於黑暗,但仍可以活。而蘇好於我,更是我的心魔。這麼久了,我早已著魔,戒不掉了。”
鳳淞明白,一個人,失去陽光不可怕。若是失去長久以來的堅持,會如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