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弘心髒懸起。
雖然他之前跟沈霖推測說,聞靜應該不喜歡沈霖,但萬一呢?萬一是他猜錯,其實聞靜喜歡的那個人,就是沈霖呢?
聞靜抬眼,對上喻真的視線,她唇角微微勾起,隨即輕聲道:“高一結束的時候。”
一句話將傅弘那點微末的期待徹底粉碎——他們高二開學才第一次見,沈霖自己說的。
“原來如此。”喻真緩緩點了下頭。
不知道他從這個回答裡得出了什麼結論,等他重新落座時,似嘲似諷地無聲笑了一下。
沈霖閉了閉眼,又是那個人。
活了二十多年,別說是喜歡過其他人,就算是談過幾次戀愛,也是再正常不過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些事情在他這裡,都是可以過去的,他還沒有那麼小氣。
可是從高中開始,只有那一個人是什麼意思?
他們這段時間以來,一起經歷的這些事情,沒有一樣走進她心裡是嗎?
他忍不住抬眸,盯住聞靜的側臉。
在這麼近的距離,被注視著,應該會有感覺的吧?
可她一次都沒有,轉過頭來看他一眼。
他可真是荒謬透頂。
沈霖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重重地喝下。
傅弘看不過去了,“行了,這破遊戲玩起來有個什麼勁?不玩兒了不玩兒了,換一個!”
沈霖此刻一句話也懶得再說,如他過去那樣,獨自在一邊喝酒。
喻真在問完那兩個問題以後,似乎也已達成自己的目的,並不在乎這遊戲的存續,如往常一般,遊刃有餘地和旁人閑聊起來。
大家都求之不得,默契地換了幾個新遊戲,盡力將氣氛炒熱。
只有沈霖和聞靜所在的那一角,像是不會被陽光照到的陰面,落著結成了冰的雪,陰冷幹枯、沉悶無比,誰都沒有先一步開口。
過了一會兒,聞靜起身去洗手間,傅弘周到地發揮了東道主的殷勤,叫來女服務員領著她去。
聞靜禮貌地向他道謝。
傅弘一邊呵呵笑著說“不客氣”,一邊在心裡臥槽,就光看外表,誰看得出這是位能給沈霖心裡戳刀子的主啊。
她走了沒多久,坐在對面的喻真也拉開椅子,神態無比自然地出了包房。
可惜有了先前發生的事情,他再自然,也引起了大家的關注。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不見任何人回來。
這幾乎毫不掩飾、明目張膽的內情,讓大家都面面相覷,忍不住偷偷望向沈霖。
一個是他二十多年人生裡頭一次交的女朋友,一個是他從懂事起就相熟的發小,大家的目光中都帶上了微妙的同情,彷彿他頭上帶著雙重綠帽。
連傅弘都忍不住悄聲問:“要不去看看怎麼回事兒?”
沈霖頓了一下,隨即自嘲似的笑了一聲,“我是她什麼人,有資格這時候去看她在幹什麼?”
聞靜一隻手撐在盥洗臺上,另一隻手輕輕往臉上潑了點水。
微涼的溫度觸及面板,讓她一整晚、從喻真問出第一個問題開始、就有些發燙的大腦,稍稍冷靜了一點。
感覺好像在發燒,被動地從四肢百骸傳出高於體溫的熱度,灼燒著她的血管。
燒得她明明已經看到,她這樣會讓沈霖覺得難過,卻依舊沒有選擇收手。
最後一次,她心想。
馬上就會結束了,不會再因為喻真,讓沈霖覺得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