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晚上,鐵血堂,鬼醫處。
鬼醫又戴上了眼鏡,手裡拿著一個藥瓶,正給一個躺在床上的鐵狼喂藥,嘴裡絮絮叨叨:“你小子報仇心切,老夫也相當的清楚,但是你也不看看你,才剛裝上戰甲,肋骨也沒有完全好,就竄出去要找人家報仇。這下,被打慘了吧?”
鐵狼似乎處於昏迷狀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全身都被粗大的鐵鏈捆綁著,想動也動不了多少。想來鬼醫是認真吸取了總是被鐵狼發狂時掙脫鎖鏈的教訓,捆綁住這個鐵狼的鐵鏈不僅格外粗大,而且相當的多。
鬼醫嘆了口氣,繼續唸叨:“也算是你小子運氣,人家沒有繼續痛下殺手。要殺死一個暈倒在地的鐵狼,實在是比殺豬都容易,一刀從眼睛部位捅進去就行。唉,說一千道一萬,戰甲再好,如果沒有身手足夠好的人來駕馭,也不過是一個只捱打不能還手的鐵烏龜,被人翻過來就完蛋大吉。”
他又長長地嘆了口氣:“凌夜這小子,那麼好的良才美質,卻不肯跟老夫混,老夫不得不從你們這些廢柴裡面挑勉強能用的。要是他來,以他的身手、頭腦再加上老夫的戰甲,那才是真正的完美融合……”
話說到這裡,床上的鐵狼忽然動了動,帶動那些鐵鏈,發出一陣聲響。鬼醫嚇了一跳,趕緊住嘴,緊緊地盯著床上的鐵狼,心下做好了打算,萬一這傢伙又掙脫鐵鏈,那就立即躲起來,不給他看到。
幸好,鐵狼只動了一下,又安靜了下去。鬼醫擦了擦額上的汗珠,舒了口氣:“唉,寧心靜氣丸分量還是不夠啊!看來還需要繼續加大分量!”說著摸出一個藥瓶開啟,吩咐雜役撬開鐵狼的嘴,倒豆子一般將裡面的寧心靜氣丸倒進去。
他皺著眉頭,苦苦思索:“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鐵狼徹底安靜下來,完全服從老夫的命令,而不會發狂暴走呢?”
在屋內轉了幾個圈之後,鬼醫想到了什麼,自言自語:“看來,老夫需要寫封信去帝都,看看那個人有沒有辦法!”
床上的鐵狼突然又動了一下。鬼醫嚇得又是一激靈,轉過頭去,警覺地盯著他。
直到確認這傢伙不會掙脫之後,鬼醫才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趙方義,你小子是不是想要把老夫累死!等著,老夫會想到辦法,讓你徹底忘記自己叫什麼名字,忘記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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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晚上,睡不著的人中,還有一個胡寬。
胡寬也站在百葉窗前看著外面,只是身後沒有副官站著,就他一個人。
看著外面的燈火,聽著巡夜士兵的腳步聲和他們走路時身上鐵甲發出的鏗鏘聲,胡寬有些百感交集:“快兩年了,我離開帝都來到這個鬼地方已經快兩年了!在帝都的時候,天天聽的不是悠揚絲竹就是歌女的曼妙歌喉,看的不是雜耍表演就是舞女的曼妙舞姿,來到這裡,天天聽的都是什麼鬼東西!”
他有些煩躁地踱了幾步:“快兩年了,還沒能把李黑弄走。這樣子下去,什麼時候才能做到總教頭,完全掌控這些狼衛軍新兵?帝都那邊也不活動一下,難道他們不知道李黑是誰的人,不知道只要李黑在這裡,狼衛軍就絕不可能變成我們的麼?沒有狼衛軍的話,如何能快速建功立業?”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銀月帝國擁有著數十萬常備軍,但由於承平日久,武備鬆弛,那幾十萬常備軍幾乎都沒怎麼訓練,除了穿著軍裝帶著武器,幾乎就跟農民差不多。那樣的軍隊,如何能指望他們的戰力?
狼衛軍不同。狼衛軍是幾年前創立的,招募的都是貧賤出身的人,並以森嚴的軍紀和殘酷的訓練來統御,當然,也會給予他們擺脫貧賤步入上層的機會,激勵狼衛軍刻苦訓練奮勇作戰。
這樣一來,這支新創立的狼衛軍很快就成了帝國軍所有序列中最為悍勇的新軍。他們十分的驍勇好鬥,並在殘酷的戰場上能夠死戰不退,真正稱得上“拉得上去,頂得過去”。短短几年功夫,這支新成立的狼衛軍參與了帝國軍的幾次作戰,在抵禦蠻族和鎮壓叛亂的戰鬥中,用戰績證明了它的優秀和強硬,立即便引起了帝都的震動。
不知道帝都風雲湧動的人,只知道交口稱讚狼衛軍的驍勇善戰,沒去多想。但深知帝都平靜的表面之下激流洶湧的人,都知道狼衛軍的出現並不是偶然,這支富有戰鬥力的新軍也不是隨便建立來玩的。它的出現,打破的是帝都那本來就非常微妙的勢力天平的平衡,從略有些翹起的一邊大幅傾向了另一邊。
正是基於這個原因,帝都的左將軍相當的想要奪取狼衛軍的控制權。左將軍不是名字,是官職,位居帝國的左將軍。在帝國的軍隊體系中,元帥之下分設左右將軍,左將軍的地位高於右將軍。
儘管如此,左將軍並沒有許可權直接指揮狼衛軍,他麾下的人更是跟狼衛軍無緣。原因非常簡單,這是右將軍創立的,而右將軍跟左將軍分屬於帝都的不同陣營,怎麼可能把狼衛軍交給左將軍指揮?
胡寬就是因為這個而被左將軍派到了這裡。想要控制狼衛軍,光攆走右將軍是不夠的,如果士兵都跟你不熟,你指揮起來也不會十分順利。因此上,他們玩的是雙管齊下齊頭並進的辦法——左將軍他們在帝都想辦法擠走右將軍,而胡寬則在這裡想辦法擠走李黑,把狼衛軍的新兵都變成只聽他的。
帝都那邊且不去說他,胡寬在這裡想要擠走李黑,辦法無非就是那幾個——想辦法打壓李黑,用各種藉口殺掉靠向李黑的人,剩下的看到他胡大教官那麼大的權勢那麼嚴厲的刑罰,自然會乖乖服從了。
想到這裡,胡寬有些咬牙切齒:“快兩年了,幹掉了不少靠向李黑的人了,怎麼這個凌夜命這麼硬,搞了這麼多次都還沒死???已經這麼多次了,現在這小子多活一天,都是對我老胡的侮辱!”。
一隻蟑螂從牆角下爬出,沿著牆壁飛快地往上爬。胡寬眼疾手快,一巴掌將它拍落在地,然後狠狠一腳踩上去,使勁地捻動,直到把那隻蟑螂碾成爛泥。
看著那一小團爛泥,胡寬的眼裡閃出濃重的殺氣:“凌夜,你小子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