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夜裡突然驚醒,是被夢境驚醒的,最近被驚醒的次數明顯增加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變化,這些夢,不像是幻境,而是真實存在,她所有的經歷、喜怒哀樂,在夢境裡表現出來的全都是真實的,就連她的情緒都常常在夢中,被所經歷的事情感染,這完全是另一種存在形式,裡面的東西對她的影響很深。
這樣下去不行。
在臨石居常誦的那幾句佛經,在這種驚醒來的時刻她就閉上眼睛輕輕誦佛經,夜裡便能安眠。
可是今天不行,可能是剛經歷了北坡雪嶺一事,她心中有怒意,而且怒意滔天,她從前不是這樣,佛經誦了幾遍,心中的怒意不減。
笛曰似與她心意相通,在夜裡發著紅色的光,在夜裡十分明顯。
扶桑在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坐在地上,看著夜色,無邊的黑暗。
冥界就是冥界,哪怕它有了四季,有了極暖極寒,它也是冥界,他們,就活在這個夜裡連星月都沒有的世界,終究不與崑崙同。
“兄長為何不進去?”衡餘一身黑衣,和扶桑一樣,兩個人,與黑夜融為一體。
“你回去吧。”扶桑輕聲開口。
衡餘當年在崑崙,也是一襲黑衣,不過那時候還是個孩子,以後是要做北天君左膀右臂的人,在崑崙山上玩著雪,趴在崑崙君搬回來的桃樹上睡著覺,等相柳來信催了才肯回北天境。
“是笛曰阻你嗎?”衡餘看了屋裡泛著的紅光,問道。
“不,是我送了她一個小玩意兒,護主。”
現在的笛曰,控制當年的他可能行,但現在暫且不行了。
臨淵腰間的匕首有些發燙,這是上次誤闖黃泉扶桑不知道什麼時候給她塞的。
臨淵沒有取下來,自從釋緣石中的畫面被她看到以後這匕首她便不再離身。
“兄長……”
“你受罰太少?”扶桑眯眼。
衡餘趕緊回去界中界。
扶桑想了想,還是進了臨淵的屋裡。
臨淵聽見聲響,忽然驚醒,匕首拿在手上,扶桑推開臨淵的匕首,將它回了鞘,臨淵額頭的發已經被汗水溼透,貼在額頭上,扶桑坐在床邊,周遭的空氣都冷了下來,臨淵將被子往上拉了拉。
“這匕首要對該殺的人才有用。”匕首拿在扶桑手裡,溫度驟降。
“你夜闖沈家姑娘閨房,難道不該殺?”臨淵怒氣未散。
扶桑仔細想了想,他也不是第一次闖了,也沒有心裡負擔,伸出手扣住臨淵的手腕,臨淵似有一股暖流從身體裡流過,心慢慢平靜了下來。
“懸嶺之事如此棘手?”
“你的竹簍編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