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並沒有想隋溪所說的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她救走“隋清”那那一刻起,這局棋的棋盤上就沒有他的名字了。
沈宅的祠堂,他此刻被關在那祠堂裡。
這祠堂裡沒有牌位,只設了靈臺,上面只有一個奠字,不像祠堂,倒像靈堂。
沈從被晾到一邊,他口中的那位阿叔正在授意這個夥計些什麼,那夥計跪著,幾乎伏在地上,很恭謹,沈從驀然一笑,原來選擇這條路,他是這樣走過來的啊。他也曾像那夥計一樣,跪在地上,對這人十分恭謹,因為他決定要走的路,只能倚仗這人。他所做的,是為了報復那個拋棄他們母子二人的男人,而這人,也是為了報復,報復的就是那群把他塞進靈堂的人,現在涯安境來的人也是為了報復,他說不清這是種什麼感受,人與人都只是滄海中微不足道的一滴露,這生平,大同小異。
沈從想,他的親人想他死,他的敵人盼他死,他愛的人把敵人送到他身邊,他想掙脫束縛他的繩子,反而掙開了傷口,又開始流血。
那邊那人注意到他的動靜,嘆了口氣,道:“從兒,你還是不如你爹啊。”
沈從笑了笑,不說話。
臨淵逃回花舟舫的途中被阿穆截了下來,從花舟舫後門將臨淵送進了桀宇待的地方。
“怎麼樣,回來了吧,可看清楚了,你沈家的斷腸草一案可與我無關。”桀宇提筆蘸著墨汁,聽到開門聲,手頓了頓,說道。
“看清楚了,又像是沒有看清楚,知道是沈從,又覺得還有個能掌控沈從的人。”臨淵坐下來疲憊地說道。
“你看。”介於扔出一堆書信給臨淵。
臨淵翻著翻著瞪大了眼。
這是一個人的訊息。
沈莫時沈青雲剛出懸嶺時沈家那一代的買辦,沈家那幾年分散在人界的買辦人數很多,沈莫只是其中一個,那一代的,還有如今沈家重阿公里的五阿公。五阿公和沈莫是雙生子,二人一起活躍在人界,當時不知是誰走露了訊息,沈家雙生子暴露在人前,沈莫一次單獨行動被人類捕獲。當時人界傳出一種說法,和涯安境人的血,一口延長五十年的陽壽,五阿公救援未果,為了保護家族中其餘買辦,毅然決定放棄親弟弟。帶著其餘人,退回涯安境。
“你是說這背後的人,就是當年被五阿公放棄的那個孿生兄弟,沈莫?”臨淵問。
桀宇點點頭。
“又出來個沈莫,那沈從呢,沈從怎麼回事,他爹又是誰?”臨淵迫不及待想知道這些真相,真的應了那句話,有因必有果。
“你繼續看下去。”桀宇道。
臨淵突然很好奇,沈從他爹是五阿公還是沈莫,要是沈莫,他這是親手將沈從訓練成他仇恨的附屬品,把復仇的使命傳承到下一代。
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記載不明確,大多都是第三者的視角,只是這些資料,都是桀宇花了大功夫,在人界和涯安境兩邊收羅出來的資訊。
臨淵想起大阿公說的人心難測,沈家那幾條人命,追其原因竟然是多年前一個莫須有的流言,竟如此可笑。涯安境人的壽命是要長些,不過這可能是得益於涯安境四季如一的氣候和上古神祗血脈的傳承,在人界,所以這些人的血肉在人界就成了可以啃食的靈丹妙藥。
臨淵這下才開始後怕起來,她給錦繡坊帶來的麻煩恐怕不會小,難怪隋溪生氣。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外面都在尋我們行蹤,這下不僅無法出去查沈莫,連我們自己的行動也要小心翼翼。”臨淵看著桀宇,擔憂道。
“涯安境的人可不好欺,他們以為把訊息放出來就能高枕無憂了,笑話。”桀宇的笑道,眼中逐漸升起寒意。接著道:“你按你的計劃走了一通,幫助不大,接下來你就看看我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