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
第一獄獄主帶著了一個人過來,恭敬地退到扶桑身側。
扶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婦人,面具遮擋之下皺了皺眉,問:“你是沈從的母親?”
那婦人梳著漂亮的髮髻,頭髮整理得一絲不苟,就連身上的衣衫,也很是講究,是現下人界時興的款式,實在不像那個人們口中含辛茹苦,在宰相府中做縫補的下人將沈從養大的女人。
如不是已經魂歸九泉,這翻打扮,在人界怎麼說也是一個貴婦人,不像宰相府的下人,更像是使喚下人的宰相夫人。
如今那婦人低頭啜泣,也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可見她年輕時候也有一番風華。
“冥王大人,我不去投胎,求冥王大人莫讓我就這樣去投胎。”扶桑看了她,別過眼神,斷定人界那些事這婦人不知情。揮揮手,示意第一獄獄主將她帶下去,誰料這婦人去突然睜大眼睛,驚恐道。
扶桑看也不看,直接讓第一獄獄主將她拎出去。
她來冥界已經幾年了,一直站在三途河邊,痴痴的看著來往的那條船,她希望她終其一生等的那個人,哪天就是這船上的魂魄之一。遠遠望去,多少次認錯了人,失而復得和得而復失折磨著她,人界的後半生,這些年她都快忘乾淨了,就前半生還記得清清楚楚的,等人也成了她的執念,這一世他離開之後若是死在她之前,她就盼他下一世,若是死在她之後,那下一世開始前,她一定要尋到他。
第一獄獄主嘆了口氣,這冥界多的是可憐人,人界那些經不得人間苦的,全都義無反顧朝冥界來。他將這婦人送去望鄉臺,站在憶鄉石那裡重溫和那人一起的時光,又飛速離去。
那裡,已經人滿為患。
第一獄獄主回來覆命,扶桑輕輕一笑,嘆了聲都是命。
他何嘗不是被命折磨得體無完膚呢。
書案上擺的竹簡,寫的是那些即將投胎的人未來的生平,生卒年都只是筆下一點墨。
清水城林岸,生在書香門第林家,愛上歌女,愛而不得,飽受死別苦,二十一歲卒。
這些竹簡一人兩卷,天界寫生,冥界寫故,這是十八獄主擬好的生平,給他過目,他提筆一揮,寫了後遇一普通浣紗女,終老於青湖畔,壽終正寢。
第一獄獄主嘆了口氣,看向冥王殿的方向,冥王扶桑,有多久沒有進過那間冥王殿了。
心臟隱隱作痛,正心之刑,還是正了他的心。
人界。
沈從差人送來定金,他鐵了心讓人誤會,這些定金都是照這聘禮的規格朝錦繡坊送的,上面還綁了紅綢扎的花。
隋清氣得牙癢癢,桀宇和臨淵在客棧裡瞧著,只覺得好笑。
沈從姍姍來遲,來了就叫隋溪將錦繡坊的女子都帶出來,一人準備了三兩銀子,說是賞給她們的。
“沈從此舉是用意何在?”臨淵算了算,和隋清這次合作他掙得不多,大的利潤都在隋清那頭,把錦繡坊打賞一遍,差不多就能去掉兩成,沈從這樣做不合理。
桀宇的扇子拍在臨淵頭上,臨淵怒視一眼,桀宇當做沒看到,說:“你覺得他為何將錦繡坊的人都叫出來,還挨個領賞銀啊?”
臨淵眼睛發亮,說:“他這是在找人?”
桀宇點點頭。臨淵下一刻卻萎了。
她知道他在找人,可臨淵不知道他要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