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駿也就不再問了。
恰好,祝晚星的手機鈴響,她剛剛來的時候沒找到停車位,醫院保安就讓她臨時停在一輛私家車跟前面,距離有點近車主打電話來叫她挪車。
她匆忙去挪車,沒等下電梯,又有電話打過來。
“旁邊的車剛好開走了,不麻煩你下樓了。”
祝晚星又溜達著走回了病房。
她出門的時候沒把房門關嚴,醫院的房間隔音效果不怎麼好,隔著虛掩的房門,她能清楚聽見房內人的談話聲。
恰好,她剛要推門而入的時候,屋裡傳來沈駿的一句:“你到底想清楚沒有?”
鬼使神差,祝晚星縮回了手。
她聽見許江騁略顯低沉的聲音:“想清楚了,我一定會好好對她。”
沈駿著急:“可是連你自己都說了,人家母親在國外,她年紀小,未來有很多不確定性,她要是想出國,你也能跟著去?我也不是故意潑你冷水,只是現實情況擺著這裡,你不能不考慮啊。”
許江騁默了一瞬:“我知道,真到那種時候,再說。只要她需要,我永遠是她的家人。”
沈駿直拍桌子:“你都把我說糊塗了,你這到底有沒有譜,祝連長曾經在戰場上救過你一命,你對她好,照顧她,是應該的。可你到底是想跟人搞物件,還是想把她當自家妹妹一樣護起來,這倆性質可完全不一樣,你搞清楚沒有?”
許江騁自己心裡是清楚的。
只是昨天祝晚星躲閃的態度,讓他曾經遲疑的那些原因重新又冒出了頭。
他昨晚沒怎麼睡著,患得患失地想,要是祝晚星有天告訴他,她不喜歡他了,不要他了,他該怎麼辦。
許江騁:“駿哥,你說的這些,我都想過,說句不好聽的話,我甚至想過,也許未來某天她會發現,我給不了她想要的感覺,她也許還會喜歡上別人。”
沈駿默了一瞬:“到那時候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可就算退一萬步講,祝連長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我們因為某些客觀因素分了手,我也不會不管她。”
房間裡的四個人陷入了寂靜,話題不知怎麼就偏向了悲觀主義視角。
沈駿拍了拍桌子:“你小子,到底是不是為了報答祝連長的恩情,才……”
許江騁打斷了他:“剛開始,我也分不清。
“我倆重逢的第一天,她就仰著臉說喜歡我,那時候,我以為她只是心血來潮開玩笑。
“可慢慢的,我發現這丫頭,是下了決心要跟我在一起。等我返過味兒來的時候,我已經陷進去了。
“我從沒這麼在意過一個人,她說的每句話我都記得,她高不高興,開不開心,成了影響我情緒的重要因素。她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會覺得我活得很輕松。
“駿哥,自從她出現在我生活裡,我就找到了屬於我的那份安寧。我開始覺得日子有盼頭了。我家裡花那麼多錢,給我找國內最好的醫生治療,都沒能幫我徹底走出那場戰役失敗的陰影,她輕輕鬆鬆幾句話就讓我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你說,她對我,得有多重要。”
聽到他這麼說,沈駿也就明白了他心裡的感受,頗為唏噓地嘆了口氣:“阿騁啊,不是我說你,你這回可真是給我們放了個大悶雷,我以前還覺得你是這一撥人裡最穩重的一個。”
許江騁苦笑著搖了搖頭:“我現在覺得自己就是毛頭小子一個,淨幹蠢事。你看我這腳丫子不就是麼,以前翻山越嶺徒手攀懸崖的時候都沒出過這種岔子,下湖撈她,連觀察地形水況的意識都沒有。”
聊了半天,許江騁看了眼牆上的時鐘。
祝晚星已經下去將近二十分鐘了,就算是車停得遠,也該回來了。
他給祝晚星發了資訊,問回來了沒有,兩分鐘過去,沒人回應。
他又打電話,先是沒人接,第二遍打,對方居然關機了。
許江騁這才感覺到不對勁。
他的心跳猛地快了起來,直覺看向虛掩的房門,一種不祥的預感致使他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駿哥,慶華,你們幫我下去找找人,晚星不接我電話,發資訊也不回。”
沈駿張了張嘴,頗為緊張地開口:“什麼情況,她該不會,該不會聽見咱倆剛剛說的話了吧。誒呦臥槽,聽的哪一句啊?你也沒說什麼不該說的吧。”
許江騁拿著手機,機械地反複撥打祝晚星的電話,抄起柺杖往病房外沖。
病房裡其他三個人趕緊跟上去,結果一出門,就看到祝晚星坐在不遠處的連椅上,兩眼泛紅地和有些狼狽的許江騁對視。
沈駿一邊抽自己嘴巴子,一邊上去道歉:“晚星,都是我嘴欠,我不該瞎操心東問西問,你千萬別誤會……”
沈駿抽自己用得力氣很大,祝晚星聽得心驚,她嘴唇顫抖著阻攔:“沈部長,我能單獨和騁哥聊幾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