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5年,實驗室。
距離送走莫子言已經過去5年了,馮鈽的專屬實驗艙內亮光閃爍,響徹著陣陣金屬切割又焊接的刺耳聲,而後又是高溫鑄融聲,機器相接的叮噹聲...等聲音終於停下後,馮鈽活動了一下肩頸,拿掉頭罩,拿起沒有熱氣的咖啡啜了一口,放下杯子,將身體徹底放鬆在懸浮的軟椅中,四肢垂掛癱坐著,閉上眼長長吁了一口氣:“呼——”好一會才睜開眼,“還剩最後一步,一旦奈米機器人附著上去,就能生成奈米仿生金屬衣,裡面一層奈米機器人覆蓋面,隨時調節毛孔呼吸,供給修復能量,外面一層減震混合金屬罩,對沖時空振動能量,只要能完成這些,我的奈米仿生穿梭衣就可以告成了。”馮鈽深深吸了一口氣,“啊——”又吐了出去,覆手遮住眼睛,“已經5年了...將她送走已經5年了...時間好快啊...”疲憊的他慢慢陷入回憶。
馮鈽回憶起莫家夫婦將5歲的莫子言送來時,小小的女孩全身是血,頭部受損嚴重,雖然昏迷,但因為痛苦,小眉微微皺著,呼吸微弱,口鼻處連著一個小型氧氣罐,落在小孩的肚子上。莫父雙手託著像是沒有骨頭般癱軟的女兒,滿面愁容浸透著憔悴,雙眼無助,嘴唇微微顫抖:“教授,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女兒...”一直在莫父身邊噙滿淚水無言的莫母一手覆在女兒的小腿上,一手死死抓在自己的褲腿上,直直看著馮鈽,眼中流轉著絕望與一點希望。
馮鈽微微皺了下眉,又看了一眼小女孩,道:“先跟我來。”馮鈽將他們帶到護理艙,示意將女孩先放入艙內,父親輕輕放下女兒,起身時艙門也在慢慢關上。馮鈽問:“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不送醫院?”莫母一聽,瞬間抽泣著:“都怪我...都怪我沒看顧她...”莫父抱住莫母的肩膀,對馮鈽道:“子言為了救差點被車撞到的小狗,自己衝了上去,小狗倒是救下,但她...”說到這莫父的肩膀也開始顫抖著,接著說。,“沒有躲過,頭部受到重創,五臟六腑也有損,送到醫院時,醫生就說要我們做好心理準備,正好院長就站在這個醫生旁邊,讓我送到這試試看,說不定獲救機率會高些...”
馮鈽:“第二醫院的院長肖可新?”
莫父:“對!就是肖院長!”
馮鈽看了一眼艙中的女孩,明白這是肖可新給自己送來了實驗材料,頭部與內臟受損是最適合運用奈米機器人醫療手法的,但是奈米機器人療法還得看病人本身的免疫系統會不會產生排斥。馮鈽對莫父說:“如果我說我能救,你們出得起醫療費嗎?”
莫父莫母一驚,有喜又有擔憂,莫父問:“具體需要多少費用?”
馮鈽說:“將你們的女兒給我。”
兩人這下驚呆了,莫母:“將女兒賣給你?”
馮鈽:“可以這樣說吧,如果我救活了她,她以後就是我的徒弟,與我一起投身科研事業,如果我的方法依然不行,我也會將她歸還你們,只是歸還的恐怕...”
莫母氣得胸膛劇烈起伏:“你說吧,要多少錢,我們都會傾盡全力給那你!”
馮鈽:“我所用的醫療方法是斥巨資研發而出的奈米機器人,將它們打入小孩體內,只要她不排斥,奈米機器人會自動幫助並修復受損的腦部,內臟,四肢,神經以及脊椎,一個人需要大概100200只奈米機器人,價值超過10億。”
莫家夫婦睜圓了眼睛,莫父:“10億...”說著不自覺得後退了一小步。
馮鈽:“如果你們願意將她給我,我會傾盡全力相救,不管要多少資源,如果你們不願,她將很可能...醒不過來...”
莫父莫母沉默了很久,直到醫療艙門亮起了一盞紅燈,發出輕微的嘀嘀聲,莫母深深皺著眉頭,含淚說:“你一定要救她!”說完轉身低聲抽泣起來。莫父看著自己的妻子,想說什麼,莫母先低聲喊了起來:“只要她還活著,就算不在我們身邊長大又有什麼關係,我們還有子笑,雖然不是親生的,但他也是我們的兒子,我們...並不...寂寞呀...嗚嗚嗚嗚嗚...”莫父知道後面那幾句是莫母的自我安慰,但是隻要女兒能活著,以後肯定有機會相見的。莫父看向馮鈽:“請你救她吧...”說完帶著妻子轉身就走了出去。
馮鈽見狀立馬召集了人手,開始醫治莫子言,讓人給莫父莫母一份協議,他們看著忙裡忙外的人員進進出出,莫父簽下了字。
經過3天3夜,小女孩的生理資料終於開始趨於穩定,莫父莫母在手術外守了3天3夜。手術室外的座椅下散落著一些食物的外包裝,飲料盒子等,座椅上的2人正相倚淺睡著,一聽是艙門開啟的聲音,莫父醒了過來,帶動著身上的毛毯滑落了幾分,驚動了的莫母也醒過來,不自覺就看向艙門那。馮鈽從艙門裡走出來,嘴角微微勾起,對著他倆說:“危險期過了,你們可以放心了...”莫父莫母終於展露笑容,像是終於有了活人的氣息。
馮鈽繼續道:“但是還不能確定後續適應情況,畢竟是奈米機器人成功醫療首例,命是保住了,但腦部受創嚴重,我也不敢保證她醒後還能記得多少記憶,而且要全部治癒康復醒來起碼還要6個月。”
莫父莫母知道這話的意思是他們看不到女兒醒來,或是與她說話,根據協議,現在就是他們離開的時刻。兩人走到手術室的玻璃大窗那,站了好一會,終於莫母對著馮鈽說:“謝謝...我們...”還沒說完開始抽泣起來。莫父接上:“我們這就走...”
馮鈽不知道該說什麼,望著離去的背影,他有獲得實驗材料和成功實現奈米機器人醫治手法的雀躍,同時心中也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感覺,以前的實驗體都是罪犯,男性,已經被判了死刑,參與實驗計劃可以給他們家人一些補貼,算是一種交換,可是這次是活生生的一個小女孩,還是從別人父母手上“硬搶”過來的,比起罪犯,面對這個小女孩,馮鈽心中總會騰昇一絲柔軟。
拉回記憶,馮鈽從椅子上起來,將剛才製作的“外衣”拿上,一路走到仿生實驗室,將“外衣”裝滿生物水的試驗大罐中,走了出去,來到主控實驗室,人員AG有序落坐,做著自己負責的那些工作,馮鈽走到人員B那:“怎麼樣?4號實驗體生命特徵有變化了嗎?”
人員B:“教授,她的資料從2天前開始紋絲未動,就像被什麼凍住了一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馮鈽:“時空穿越本來就有很多未知,定時彙報資料,再觀察幾天。”馮鈽也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子言昏迷了?還是被吸入時空夾縫?或是...就是死了呢?時空穿越後,我方與對方的時間軌跡不一定完全同向或一致,偶有資料的延遲也是有可能的。
3天后,馮鈽從自己專屬的實驗艙中走出,拿著一個小型的銀色製衣,走到主控實驗室內,人員E興高采烈的等著他:“教授,時空穿梭衣製成了?!”
馮鈽:“沒錯,拿著這個給9號白鼠做實驗吧。”
人員E:“ok!”
9號是一隻奄奄一息的小白鼠,微弱的呼吸,有點蜷縮的小四肢預示它已經很老了,正是因為這樣,它走不動跑不了,又還是活物,最適合這次的實驗。
9號小白鼠穿上時空穿梭衣成功送走。
馮鈽領著人員C、D、E來到室外開始到處挖地,他們將小白鼠送回到半年前的庭院中,如果不出意外在這能挖到它的屍骨。
終於天黑時,有人挖到了,在庭院牆角的邊緣挖到的,看來即使是奄奄一息,它還是嘗試動著,到了牆角這它出不去了,就那樣迎接了自己的死亡。馮鈽看到完好無損的外衣和裡面的骨頭,明白了一個事情,奈米機器人雖然可以醫治,但還沒能做到不老不死,老年白鼠依然死了,在那件外衣的作用下,它恢復了部分行走能力和生機,但還是慢慢死去了。
人員D:“教授,我們成功了!這是實現人類時空穿越的又一大步!”
人員E:“是啊!沒想到時空穿梭機已經很完美了,還是需要強壯如莫子言那樣才能實現時空穿越,能適應奈米機器人的人太少了!現在有了奈米仿生衣,誰都可以穿越了!”
馮鈽:“別高興的太早,還要進行多次試驗,送往離現在更遠的時空,資料理想後才能在人類身上嘗試。”
眾人:“是!”
3個月後,馮鈽穿上改良過的奈米仿生衣,準備自己穿越體驗,順便尋找一下子言,看下她的資料為什麼一直停滯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