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再三他將那個黃段布包放回配包中,起身開啟房門走了出來,可真的到了陸珏的客房門口就有些踟躕了,在那裡久久徘徊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房門被開啟了,看見陸珏身披外衣立於門口,劉茯苓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少爺你醒了,我是不是打擾了你休息,我這就走。”
自從從隨園回來陸珏就發現他有些不對勁,就猜到是自己在隨園說得一些話觸碰到他某一處的脆弱,他怕自己開口問會傷他的自尊,於是就一直等他自己開口,如今看他如此猶豫只好替他找好藉口了。陸珏微微一笑道:“你別自作多情了,我是口渴下床喝水。正好聽到門外有動靜就出來看看。這麼晚在這別告訴我你是在乘涼,是不是找我有事?”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既然已經來了不如就為了朋友、主子兩肋插刀而死,也好落個有情有義之名。況且他認為憑自己對陸珏的瞭解,只要自己有求與他他一定不會捨棄自己的。於是點點頭道:“是”
“進來吧”陸珏轉身回到了屋內,穩穩坐在桌前倒了一杯水等他回覆。
劉茯苓又掙扎片刻,才重重吐了一口氣,開口道:“少爺那日赴宴說過,如果你大難不死,我們真誠相待。”
陸珏點了點頭道:“說得對,為表誠意我先說。你每日與我寸步不離,我做些什麼你一清二楚。我唯一瞞你的就是在三年前我因洛王失蹤一案,對自己的身世多多少少有了些瞭解,除此之外我就沒什麼隱瞞的了,現在到你了。”
劉茯苓對陸珏的瞭解除了是那個溫文爾雅的少爺之外,還是一個面對任何一個有罪之人都不會心慈手軟的白麵閻羅。此時的他不免心中有一絲恐懼,面由心生他此時面如土灰,顫著聲道:“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我希望少爺看在茯苓陪伴少爺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到時候可饒我家人性命,我一人死而足以。”
到了以死明志的地步,陸珏就清楚這裡事態的嚴重,能讓劉茯苓如此忌憚,他就可以想象那幕後之人有多大權利。現在可以想像劉茯苓有多尷尬,他就如同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無論同意幫哪一邊都只會是死路一條。
為了不讓他有所顧忌,陸珏笑容可掬道:“只要我可以在這場紛爭中活下來,我可以答應你的請求,可如果、、、、、、我們只有共赴黃泉。”
劉茯苓苦笑道:“少爺放心,少爺是真命天子眾望所歸,你不會有事的。”
陸珏笑了笑道:“好了,我自己有幾斤幾兩,別人不清楚我難道還不明白嗎?說你的事吧!”
劉茯苓整理了一下思緒,方才開口道:“自從我爹退隱之後,就一直對外界之事不聞不問。當年老爺為了少爺的病上門求了不止一次,我爹始終沒有開口同意,直至有一人登門我爹才鬆了口,少爺可知是誰?”
聞言陸珏心中有了一個人的雛形,為了得到應徵於是問道:“是誰?”
劉茯苓道:“那個人就是洛王。”
陸珏道:“他可以請動你爹?”
劉茯苓一邊回想一邊道:“崇光五年我爹還是當時的太醫院院使,同年初春洛王突染重病,聖上就命我爹前去會診,可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自從我爹從王府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書房,整整兩天不吃不喝。無論我娘怎麼叫門都沒用,兩天後我爹是出門了,但也寫好了辭官歸隱的書信,而後就帶著我們一家回到老家,過起了隱居的生活。”
十五年前,諸多事都是從十五年前開始,究竟十五年前發生了什麼事,讓本該平靜的生活偏離了軌道,陸珏沉思一會兒又問道:“你爹有說過他為何歸隱嗎?”
劉茯苓搖頭道:“沒有,不管我娘如何追問我爹絕口不提,不過我娘還是感覺到此事的嚴重。”噗通劉茯苓跪在了陸珏面前,苦苦哀求:“少爺我知道就算我們是逼不得已,但畢竟是做了不該做的事。不過那些全是我一人做的,是我一腳踏兩船想左右逢源,可如今看來已經沒那麼好運了。如果少爺有個萬一,我劉茯苓自是無顏活在世上自會自殺謝罪。可如果少爺成功登位、擺脫王爺的控制,茯苓更是死路一條。可那是我一人之罪,罪不及父母、妻女,求少爺看在茯苓跟了少爺這麼多年的份上,饒過他們,求少爺了。”說完深深叩了一頭,久久不起。
陸珏此時的心情相當複雜,他所想的比茯苓更深更遠,一代名醫、一代儒商、一個權傾朝野的王爺,三人看似毫無聯絡,卻又緊密相連。他耷著眼皮沉思片刻,伸手將茯苓扶起道:“他大權在握,手下精兵百萬,而我卻孤身一人,如果真到了生死相搏的那一日,你就帶著家人有多遠走多遠,不必犯傻同我一起去赴死。我是皇室子孫不管願不願意,這場紛爭我是不可能脫身的。他苦心算計十幾年,自是不會讓任何人輕易逃過。”
劉茯苓聽完他的話,明白陸珏的顧慮,從佩袋中取出那個黃緞的袋子,取出一塊純金的橢圓形雕龍的令牌,雙手承與他道:“這是姚小將軍臨走的時候,託我轉交給你的。”
陸珏接過來,看到這塊令牌上刻的幾個字,那是心潮澎湃久久不能自己,那張蒼白的臉也因激動微有紅暈,他將令牌緊緊握在手中,明白了姚公止的意思。
皇上與洛王明爭暗鬥已經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此時外患未平不是內爭的時候,只有暗暗將他手中的兵權奪取,才能平息一場內亂。姚公止此時出了援手,不難說陸珏多了一份勝算。
面對垂手可得的大權,沒有誰不動心的,他陸珏也不例外,他充滿自信一笑道:“好,我答應你饒你們一命。”
劉茯苓心花怒放道:“真的。”
“君無戲言。”陸珏目光如炬,一直以來他總在逃避所有的問題,一時無法面對;二是有所顧慮,可如今他手握洛王手中的百萬雄師,他還有何畏懼,也就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現出自己的熊熊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