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隨著草木的繁榮興盛而靜靜流淌,忽有一日,街上人聲鼎沸,喧囂不止,丫鬟來報,將軍回府了。
娑婀又驚又喜,連鞋襪都未來得及工整穿上,便來到那門口,只要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
先帝天馬玉花驄,畫工如山貌不同。
但見一匹神駿的馬匹上,牧之發將軍神裝赫赫,得勝歸來,身後甲兵獵獵,旌旗飄揚,十里軍士鋪滿,凱旋而歸,端的是榮耀無雙。
一眾夾道歡迎者不計其數,一直迎到了將軍府。
“之發!”
娑婀滿懷欣喜的迎上去,牧之發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娑婀站在門口,扶著欄杆,進退兩難,全然不明的看著牧之發。
“之發,你——”
牧之發高聲道“今日各位軍士得勝而歸,實乃牧某生平一大樂事,都尉何在?”
“臣在。”
“先且散去,稍後論功行賞。”
“是。”
作為一個將軍,戰場上有四種情況可以說是這種享受的最高峰:一、你準確判斷了敵情;二、你的設想或部署被下屬所理解並被勝利證明是正確的;三、你給你的部署授勳而站的腿發酸的時候;四、成群的、望不到頭的俘虜群從你腳下數不清的武器前走過去的時候。
而現在牧之發所處所經,便是屬於那第三種了。
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照現在這個情形看來,戰場後的劫後餘生,也該排進去才對。
牧之發手中攥著一道聖旨,娑婀認得,那是聖旨,一路追著牧之發往內院走去。
牧之發卻仿若聞所未聞般的,慢慢退下甲裝,對著娑婀道“接旨。”
娑婀心中驚喜,連忙下跪,一臉期冀的看著牧之發,卻從牧之發的臉上找不出任何喜悅的神色,不由心頭升起一絲惶恐。
“此乃我與聖上討的休書,你看看,所贈你之物,還合你心意嗎?”
娑婀接過那一封聖上親允的休書,只覺得五雷轟頂,霎時間便流下淚來,管家在一旁道“將軍,娑婀小姐與您青梅竹馬,此前更是伉儷情深,您此番得勝歸來,京
中必然有不少名門望族的女兒如過江之鯽,但是您千萬不可拋棄小姐啊,這傳出去的名聲——”
“我意已決。”看著娑婀“你若真的識相,今日便將你的東西收拾收拾,離開將軍府,如若明日此時,我還見你留在此地,休怪我不留情面,攆你出去!”
“哈哈哈哈——”娑婀忍不住笑出淚來,聖旨被扔在一邊“攆我出去?不留情面?你現在如此做,可曾給我留下絲毫的情面?我與你青梅竹馬,十幾年的感情,你要休我,怕我不同意,還要去求了聖旨,讓聖上也同意休我,之發,你好狠的心啊!”
背過身去,看不清臉上表情的牧之發,死死握緊拳頭,卻說出的話語如寒冬一般冰涼“話已至此,你我情分已經,你識相的話,還是聽話吧。”
看著大步向前走去的牧之發,娑婀淒厲大喊“牧之發,我敬你愛你,甘願為你付出一切,你出戰塞外四年,我便等你四年的每一個日月,為你如何都行,你要休我,我也願意,你愛上她人,我也願意拱手相讓,只求在你身邊有一席之地,你連這個微小的期冀都不留給我,算我娑婀瞎了眼,前生真情,盡付流水,反倒成了我的罪孽!!”
“牧之發,你為何不敢回頭看我,你為何事而心虛,既然你已經討來了休書,還怕我不肯甘心下堂?你緣何不肯回頭看我?!”
卻那人的腳步依舊穩健,離開了自己的視線,娑婀哭成一個淚人,踉蹌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