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瓢海匪咧嘴一笑,脖子一仰,一口把杯中酒喝乾。
朱虹見了,嬌聲嬌氣喊一聲“好”,拿起酒瓶又為他滿上,嘴裡還挑逗似的說道:“酒我就不喝了,也不會喝,全留給你喝吧。多喝一點,喝醉了才有力氣幹活。”
禿瓢海匪精神一振,當即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一邊主動為自己加酒,一邊樂呵呵淫笑著說道:“放心吧,我的小美人,到時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那還得看你的實際表現!”朱虹嫵媚一笑,拿起牛排大口大口吃了起來。林深路遠,不吃飽肚子哪有力氣逃跑呢。
“當然,事實勝於雄辯!”禿瓢海匪自信滿滿,信心百倍,也不用朱虹勸,自斟自飲,自話自說,心猿意馬,心癢難熬,左一杯右一杯不歇氣地喝將起來。
朱虹表面平靜,波瀾不驚,實則心潮澎湃,激動不安。她慢慢地吃著,默默地思考著。突然,他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抬起頭輕輕問禿瓢海匪道:“這些面對大海面對森林的大門修得那麼高,又那麼顯眼,外面的人看不見嗎?不會偷偷溜進來嗎?”
禿瓢海匪一怔,隨即放下酒杯得意地說道:“哪能呢?這些門從裡面看毫無異樣,但從外面看就不同了。和周圍岩石土壤的形狀顏色完全一致,就是走近了看,一時半刻也很難分清楚。所以你的擔心是多餘的,絕對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麼,基地那麼大,人員那麼多,平時又緊閉大門,不開窗戶,完全與外界隔絕,不會憋死嗎?大家是怎麼呼吸的?哪來的空氣呼吸?”
“通風口啊,設計巧妙的自然通風口!別看基地修得鐵桶似的渾然一體,水洩不通,其實山頂山腰到處佈滿通風口。當然也是經過偽裝的,要麼修在垂直的懸崖上,要麼覆蓋著巨大的石塊。很難找,找到了也很難開啟。比如我們頭頂上那個,就是全基地最大、工程最複雜,也是隱藏得最好,修建得最牢固的一個通風口,可以透過盤旋階梯從山頂直達戰地醫院。那麼,我們現在可以……可以開始了嗎?”禿瓢海匪一口把瓶中酒喝完,三下五除二把身上衣服脫個精光,然後顫著聲,紅著眼,呼哧呼哧看著朱虹道。
朱虹自知該來的總會來,無論如何逃避不了。她悲慼戚看一眼滿嘴流涎的禿瓢匪,強忍心中難言的厭惡,緩緩站起身,一件一件慢慢脫著身上的衣服。很快,一具潔白如雪,柔若凝脂的胴 體便一覽無遺展現在禿瓢匪面前。
禿瓢海匪日思夜想、夢縈魂牽的一刻終於來臨。只見他面紅耳赤低吼一聲,張牙舞爪撲向朱虹,望著鋪上衣服的光潔地板就地一倒,嘴裡嗬嗬怪叫著瘋狂扭動起身軀來……
朱虹將臉一偏,灑下一滴無聲無息的淚水,然後皺著眉動也不動,像根木頭般默默忍受著禿瓢海匪一次又一次的蹂躪、攻擊、摧殘……
足足折騰一個多小時,禿瓢海匪才終於嘶叫一聲,喘著粗氣從朱虹身上一頭歪倒下來,四肢癱軟,精疲力盡,雙眼一閉酣然進入夢鄉。
朱虹像死屍般靜靜地躺著不動,空洞無神的雙眼再次灑下一串悔恨交集的淚水。不是嗎?風華正茂的自己,大好前程的自己,為什麼偏偏要看上猥瑣不堪的周九華呢?為什麼偏偏會落個如此淒涼悲慘的結果?還不是因為自己虛榮心太強嗎?還不是因為自己太浮躁太輕佻嗎?還不是自己想不勞獲過人上人的生活嗎?唉,遲了,一切都遲了,而今唯有努力逃出這個魔窟,尋找一切報仇機會,決不能讓慘無人道的海盜繼續囂張下去,決不能讓冷血無情的周克莊繼續禍害他人。自怨自責好一陣,朱虹才打起十二分精神站了起來,踢一踢酣聲如雷的禿瓢海匪,有心想把他一腳踹下懸崖,但最終還是放棄了。畢竟沒有他也沒有逃跑的機會,沒有他就沒有報仇的可能。更何況自己已然罪孽纏身,再無洗脫的可能,又何必徒傷人命,再增冤魂呢?她迅速穿好衣服,將滿地的食物胡亂塞入提包,回頭看一眼燈光昏黃的倉庫,以及猶自在夢中流涎歡笑的禿瓢匪,背上包轉身走向鐵門,攀著突起的岩石一步一步艱難往山腳爬去……
鐵門離地面不高,僅二十餘米的樣子,只不過坡度很大,比較陡峭,幾如刀削斧劈一般。幸好其間嶙峋突兀的石頭不少,可以踏腳攀附。但雖則如此,朱虹還是險象環生,危情迭起,好幾次或一腳踏空,或石頭鬆動,差點栽向垂直崖底,摔個血肉糊糊。但她沒有害怕,更沒有退縮,而是咬著牙瞪著眼,一步一個腳印,一步一陣喘息,小心而緩慢地爬向崖底,爬向渴望已久的自由……
倉庫裡,在暗淡如豆的火光下,在堆積如山的物資旁,禿瓢海匪依然光著身子沉睡不起,依然流著口水呵呵傻笑,全然不知道夢中佳人已然抽身而飛,一去不回頭。更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是何種結局、何種命運。
啪,在離地面尚有三四米高時,朱虹斷然咬一咬牙,閉上眼望著齊腰深的茅草縱身一跳,再飛快站起來活動一下手腳,雖然略有痠痛,但全身上下完好無損、毫髮不傷。她狂喜之下飛快挎上揹包,一頭扎入陰森恐怖、令人望而卻步的茂密叢林。
叢林兇險,自不必說,尤其對一個體單力弱的女子來說,更是兇上加兇、險上加險。但朱虹心存無限希望,胸懷滿腔憤懣,連死都不足惜,又何懼那長蟲惡獸?又何懼那黑沼毒蜂?何況她也不蠢,知道沿河行走,再抄近路直奔救命灘。一路上連滾帶爬,跌跌撞撞,淺一腳淺一腳,緊一步慢一步,遭遇張牙舞爪的毒蛇蜈蚣也不喊,適逢面目猙獰的奇禽異獸也不叫,面對連綿成片的奇花異草更不停留,一昧咬著牙向前疾走。終於在太陽初升之時,蓬頭垢面、衣衫俱破的她堪堪來到海灘。只可惜對著密林喊破喉嚨,循著沙灘踏遍堡礁,卻哪有許文龍半點影子?她沒有灰心,匆匆吃幾顆野果,吞幾片羊肉,小睡一會又繼續深入密林,沿希望河一路往西,向著遠方高聳的山峰抵死奔去。
中午時分,一架水上飛機從基地方向轟轟飛來,嚇得她趕緊躲入灌木叢,縮著身子大氣不敢出。看來海盜已經發現自己逃跑了,連飛機都派出來找自己了,得小心一點才行。
待水上飛機漸飛漸遠,完全不見蹤影后,朱虹才又鑽出灌木,繼續踏向尋找許文龍的路途。期間她很謹慎,也很小心,稍有風吹草動,便即潛伏不動,不到危險解除,決不輕舉妄動。直到第二天夜深時分,絕望透頂、睏倦不堪的她才終於看到密林中騰空升起的照明彈,才終於聽到光亮處隱隱傳來的沉悶槍聲。這一意外發現,直教她熱淚盈眶,喜極而泣,嘴裡不停喃喃自語道:是他!肯定是他!一不定是他和搜尋自己的海盜遭遇上了,才會發生如此激烈的戰鬥。好好好,報仇有望了!念及於此,身心俱疲的朱虹瞬間精神大振,毫不猶豫循著照明彈飛奔而去。途中,她差點和一組趕路的海盜撞個正著。幸好她及時隱入濃密藤蔓,屏息靜氣盯著他們從眼前狂奔而過,急如星火去馳援遇險同伴。她弄清這組海盜的目的後,立刻便暗中跟了上去,若即若離走向照明彈時時升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