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雯麗呵呵一笑,沒有回答,不過看樣子很是難為情。
許文龍把清理乾淨的魚碼在一邊,再提上一條石斑在水坑裡涮洗。他一邊洗一邊對餘雯麗說道:“你要是閒得慌,就去把那件大衣收起來。再拿上一片椰殼,去那邊礁石上刮一些海鹽回來。看到那白亮亮的礁石了嗎?上面覆蓋的就是一層薄薄的鹽粒。”
“好吧,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儘管吩咐,反正你是老大,我聽你的。”餘雯麗三兩口吃完椰肉,拿上空殼興沖沖去收集鹽粒了。
摘除魚的內臟看起來很簡單,其實也需要一定的技巧,尤其要注意手法,注意力度,不能暴力對待,一扯了之。不然,把魚膽弄破了,可就毀了一整條魚了,苦哩巴嘰的很難入口。所以雖然只有不多的五條魚,但也足足花了許文龍幾乎一個小時的時間,才完全把它們清理乾淨。他處理好待烤的魚,又在海灘上揀了幾十塊大小不一的礁石,抱回來壘起了一個簡易灶臺,再把那些暴曬得酥脆易折、幾乎一碰就斷的茅草樹葉放入灶膛,小心覆蓋上一層細細的枯枝。做完這一切,許文龍略事休息,又拿上鋒利的匕首,挑幾根拇指粗細的枯枝,經一番費力砍削,做成五支大號木籤,並一支一支插在處理好的魚身上,以備燒烤之用。接下來得準備煮野菜魚湯的“鍋”了。許文龍拿起兩個最大的椰子,用匕首在椰柄處挖一個碗口大小的洞,掏去裡面的椰肉,留下所有的椰汁,堪堪做成兩個簡易“椰鍋”。然後往“椰鍋”裡放入洗淨的野菜和早上吃剩的大塊魚肉,直至裝到大半“鍋”為止。
由此,該準備的都已準備停當,包括鹽粒也收集到不少,足以醃製五條大魚,剩下就差最為關鍵的東風——火了。
餘雯麗早就急得不行,眼巴巴看著許文龍催促道:“接下來怎麼弄了?所有東西都籌足了備齊了,你的火呢?你的火在哪裡?”
“別急別急,你先去把那個彈匣拿出來吧。”許文龍不急不躁,對著餘雯麗慢條斯理揮了揮手,轉身又整理起地上的柴火來。
餘雯麗急急跑到沙灘上,忙忙提來大揹包,掏摸出裡面的彈匣,一把遞到許文龍鼻子底下,說:“給,你要的彈匣。滿滿當當的,一顆不少。不過你要這個幹什麼呢?又沒槍!”
許文龍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柴火,接過餘雯麗遞來的彈匣,從滿倉子彈裡摳出一顆,再把彈匣重又塞回她手上。
餘雯麗懷著好奇而興奮的心情,像個跟屁蟲般緊緊黏在許文龍身後,迫切想知道他到底要怎麼幹,到底要幹些什麼。
許文龍一手捏緊子彈,一手拿起一塊礁石,對準子彈頭輕輕一敲,“當”地把彈頭敲掉了,留下一個裝滿火藥的子彈殼。他捏著彈殼小心來到灶臺邊,輕輕把裡面的火藥傾倒在乾燥的茅草上……
餘雯麗屏著呼吸,目不轉睛盯著許文龍的一舉一動,唯恐漏掉任何一個細節。
許文龍扔掉彈殼,抓起兩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儘量挨緊茅草上的火藥,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敲打起來……
咔咔,石塊相互撞擊,發出沉悶的聲響,但表層卻全無反應,沒冒出絲毫火花。
許文龍也不著急,繼續一板一眼輕輕敲擊著。如此連續擊打數十下、上百下,兩塊石頭還是不曾出現任何異樣。不過空氣中倒是瀰漫著一股別樣的氣味,細碎的小石粒也敲下不少。
餘雯麗見了,不由大失所望,噘著嘴沮喪之極地說道:“這就是你信心滿滿的生火方式?這就是你十拿九穩的鮮美魚湯?我看還是算了吧,知足者常樂,別再胡思亂想動歪腦子了,吃椰子更穩當一些。至少不會讓人空歡喜一場,也不會讓人白白流那麼多口水!”
許文龍沒有氣餒,更沒有放棄,依然緊握著石塊敲擊著,一下一下不停敲擊著……
咔咔咔,兩石相撞,砰然作響,聲音沉悶,擾人心神。驀地,石塊間冒出一陣清煙,接著是兩顆一閃而滅的火星。
許文龍敲得更歡了,頻率也更快了。火星越來越多,越來越亮,挾著耀眼的光亮,像煙花般四下亂竄。
轟,一點火星濺入火藥,一團火焰蓬然衝起,呼啦啦點燃茅草,引燃細枝,像條張牙舞爪的毒蛇般上下亂竄,差點把許文龍的眉毛給燒掉了。
餘雯麗“啊”的一聲,瞠目結舌看著越燒越旺的大火,木雞般站半天回不過神來。終於,她仰頭大笑三聲,說一句“加柴,千萬別讓火滅了”,隨即跳起身,拖上一根沉重的大枯枝,不由分說就往火堆裡塞。
許文龍大驚,慌忙制止她道:“不要,現在還不能放大樹枝,得先放小枝條。不然火苗全會被你壓滅。”
餘雯麗一拍腦袋,臉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她於是趕緊扔掉大枯枝,撿起地上細小的枝條,一小把一小把往火堆裡塞。
許文龍擦一擦滿頭滿腦的汗珠,望著呼呼燃燒的火焰長長吁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