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哪來的魚?是那隻海豚抓的嗎?”許文龍來到艇後艙,驚奇地發現腳下還躺著五條大小不一、種類各異的海魚。
“不是,是我釣的。”餘雯麗打個呵欠,拋下掛著餌料的魚鉤,盤腿坐了下來道,“小白在一個小時前就走了。估計是餓壞了,回家找吃的去了。也不知為什麼,今晚釣魚特別順利,一下子上鉤一下子上鉤,可把我給樂壞了,也活該小白明天有口福。”
“大概是海豚走了,海里沒了威脅吧。”許文龍接過魚塊,沾一點鹽末大口大口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問道,“船什麼時候停止前進的?停下好久了嗎?”
“也不多久,船一停下來小白就走了,叫也叫不聽,拽也拽不住,真是氣死我了。”餘雯麗手一抖,呼地拖上一條褐色海魚,一斧頭將它敲暈過去,再掛上餌料把魚鉤拋入海中。整套 動作乾脆利落,一氣呵成,完全一副行家裡手的派頭。
許文龍風捲殘雲吃下好幾塊魚肉,然後接過餘雯麗手中的魚繩說道:“讓我來吧,你去睡一會兒。看把你累得,一整天瘋個不停,比男孩子還野!”
餘雯麗退坐一邊,本能想要張嘴頂撞幾句,卻又突然間莫名其妙臉色一紅,最後竟出人意料把頭低了下去。直至好一會兒,她才埋著臉悲慼戚地問道:“你說,明天……明天小白還會回來嗎?要是不回來怎麼辦?我們卻又到哪裡去找它?”
“會吧,應該會回來。它和你玩得那麼開心,那麼盡興,肯定也捨不得離開你!”許文龍不能確定,只能模稜兩可回答她道。他當然希望白海豚能夠儘快回來,這又能捉魚又能拉船的,任誰也不願意它就此離去。只是動物非人類可比,任性自由,無拘無束,即便神仙也難以摸清它的套路意圖,就更別說俗世凡人了。
沉默一會兒,餘雯麗像想起什麼似的,呼地從艇艙內站起身來,飛快拿起匕首抓起魚……
許文龍一見,連忙制止她道:“不忙,你儘管睡覺吧。等釣到差不多的時候,我自然會把所有的魚收拾乾淨,保證你的小白一來就有魚肉吃。”
“我睡不著,老是擔心小白不回來!”餘雯麗嘆一口氣,手抓匕首一刀一刀剖起魚來。
說話間,夜色下的彩繩倏地一緊,有魚兒咬鉤了。許文龍眼疾手快一拽繩子,閃電般從海里拖上一條兩尺餘長的銀白大魚。他把大魚敲暈後扔到餘雯麗腳下,輕輕勸導她道:“睡不著也得睡呀,要不明天怎麼騎你的小白呢?”
一說起小白,餘雯麗頓時又變得神采飛揚起來。她停止剖魚,抬頭眨著一雙亮閃閃的眼睛問道:“你喜歡小白嗎?想像我一樣騎著它在海上縱情馳騁嗎?明天吧,等我玩累了,一定也讓你試一試,不過要千萬小心,掉海里去了可不關我的事,我也救不了你!”
“當然想,只不知道你的小白會不會讓我騎。還有……還有……”許文龍撓了撓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還有什麼?快說呀。”餘雯麗停止剖魚,抬頭目不轉睛看著許文龍。
許文龍咳嗽一聲,思忖半天才鼓起勇氣說道:“你游泳的時候能不能那個……那個穿上衣服!女孩家家的,不顧及一點自己的形象嗎?”
餘雯麗臉一熱,心一慌,嘟著嘴不不高興地說道:“去你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偷看了別人還假裝清高。你以為我很想光著身子下海嗎?可穿上衣服礙手礙腳的,一點也不靈便,還溼搭搭貼在身上,要多難受有多難受。再說了,我只這一套衣服,游泳弄溼了,我上船後又穿什麼?光溜溜在你面前晃來晃去嗎?你可想得倒美!”
許文龍搖一搖頭,望著波光粼粼的大海訕訕地說道:“不是還有一件大衣嗎?暫時披一披,衣服很快就會晾乾的。”
“天哪,你這是想熱死我嗎?中午都差點被你悶倒了,頭暈腦脹難受極了。要不是小白及時趕過來,估計我現在就已經病得不輕,極有可能斷氣了。”
許文龍默然,只抓著根魚繩呆呆出神。
餘雯麗也不說話,光有一刀沒一刀地剖解著海魚。
嘩啦啦……魚兒頻繁咬鉤,許文龍接連拖上來好幾條魚,包括一條胖乎乎的鮭魚。他看看釣得差不多了,便收起魚繩,要過餘雯麗手中的匕首,輕輕對她說道:“別想太多,去睡覺吧,剩下的讓我來。”
餘雯麗拗不過他,只好洗淨雙手,披上大衣,靠在艇舷上打起盹來。
“你說……小白……小白明天會回來嗎……”微風中傳來一片含糊不清的話語。
許文龍回頭一看,發現餘雯麗雙眼緊閉,呼吸悠長,黑瘦的臉龐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他不由嘆一口氣,手腳麻利剖起魚來。如此不到一盞茶功夫,許文龍便把所有的魚剮剖完畢,還清洗好了血水橫流的艇艙。他略略休息一會,又吃上幾塊新鮮魚肉,便抓起艇頭船槳,趁著月色繼續划艇前行。下午睡足了,現在又吃飽了,得抓緊時間趕路。至於那隻白海豚,只要它還會回來,就一定趕上救生艇,完全不用擔心走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