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少凌看了他一眼,和顏悅色的說道:“出門在外,不必拘禮。”
“是”
楊少凌似乎對於這一切都感到好奇,因為很多東西都大大超過他的認知,就比如這河面上如梭如織的貨船。
“吾注意了一下,這裡幾乎匯聚了東南地區的商家,這些商家為何都要將貨物賣於顧北?”
陳默然笑道:“公子,這些商家可不是將貨物賣於顧北,只是將貨物囤積於此而已。與其千里迢迢運貨到此,還要挨家挨戶的上門推銷,怎比得上租幾件庫房,將貨物屯於此處,等著商家上門來買?”
楊少凌大感驚奇:“即便有商家上門來買,可這麼多貨物匯聚一處,必是好壞參雜,價格混亂,怎麼去處理這種情況?”
陳默然自信一笑,指著岸上剛剛用吊杆吊上岸的一船貨物,說道:“公子請看,每一船貨物上岸,必有從大夏各處請來的內行,對其產地、數量、品質進行記錄,然後分門別類,清點入庫。每一種商品,都會將其的詳細情況並貨主打算售賣的價格寫在一個木牌上,掛牌出售。
買家買貨之時,不必跟賣家溝通,只需在交易大廳內,按照掛牌出售的貨物衡量即可。貨物多了,價格自然下降,買家聞風而至,買家多了,出貨量自然大大增加,就算薄利亦可多銷,賣家自然匯聚而來。良性迴圈之下,自然成為......東南貨物的集中地!”
楊少凌想了想,覺得這法子不錯,貨到低頭買家壓價、付錢之後貨物質量不行等,商品交易中極易遇到的情況都極大程度的避免了。
只是他有一樣事情想不通:“顧北如何賺錢?”
說到這個,陳默然便連連嘆氣:“顧縣男之想法,確如神來之筆,凡人不可揣度也!
賺錢之處有三,其一是碼頭的裝卸費用,這筆錢財顧縣男分文不取,用以支付碼頭工人的薪酬以及碼頭的日常維護,
其二是庫房的租賃,但是價格極低,剛剛夠維持整個庫房的管理之用,
其三是在交易時收取百分之一的交易稅,這個數量就很大了,但是陳東主說顧縣男最賺錢的卻不是這些,而是十日後交付貨款。”
楊少凌深感自信受到打擊,腦子有些不夠用......
想來自己也算是天資聰慧,為何對於這顧北的手法莫名其妙?
“那還不得交付麼?可也不能變成他自己的錢......”見自家殿下抹不下面皮,周清文替殿下問了出來。
楊少凌讚賞地看了周清文一眼,只聽陳默然道:“當初某也不甚理解,但是等到碼頭的生意日漸興隆之後,某就懂了。”
你懂......你懂個錘子!
周清文見殿下臉色不好,懂了你倒是說啊,暗暗推了陳默然一把。
幸好陳默然善於察言觀色,沒等三殿下發問,便說道:“交易契約中有規定,賣方必須十日之後,買方無正常投訴之舉動,才可支付貨款。
但是這筆貨款,買家在提貨之前就已然交清,所以是留在顧縣男手中的,這讓買賣雙方都很同意,可以避免很多齷齪。
看上去,顧縣男只是將貨物截留十日,最後還是要交出去。但事實上,只要這貨場存在,那麼每日便有貨物賣出去,所有每日亦都有這種貨款進賬......
於是,某發現,其實至始至終,都有一筆錢是一直留在顧縣男手中的,這就等同於他自己的錢,他想用來幹嘛就幹嘛,而且隨著貨場的擴大,這筆錢還越來越多......”
楊少凌終於懂了。
這特麼就是空手套白狼啊!
以一個貨場搭建一個交易的平臺,買賣雙方就心甘情願的將錢交到他手裡......
而且看看這碼頭的興隆模樣,可以想見每日流入顧北手裡的錢財該有多少。
難怪說應天府民眾稱他一聲“財神爺”,楊少凌深感嫉妒了......
吾這邊絞盡腦汁想著如何賺錢,都快要去搶那些商人了,人家顧北這邊隨便出個鬼主意,就有人心甘情願的送錢上門。
這特麼什麼世道?
周清文也是心中震撼不已,岔開話題問道:“你這是要趕著去哪兒?著急忙慌的。”
陳默然笑著回道:“剛下人回報,說是昨日碼頭就近到了一船貨,這不家裡鋪子正好缺貨,某便前來準備買一些。”
楊少凌奇道:“即是買貨,為何不去河邊碼頭,反而往這邊走?”
他們走的方向,是向著洛北港的中心,與碼頭正好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