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蔡確以詔獄之名,風力極強,氣焰囂張,吳安詩不敢躲在吳家,生怕被搜出,於是陳安民被捕入獄後,就攜家帶口立即躲到了章越府上。
吳安持也來了,不過他沒有帶妻子王氏,畢竟蔡確再大膽子也不敢株連王安石的女兒。
文及甫也是如吳安詩一般,帶著十五娘也是一併躲到了章府上。
吳安詩不免惶惶不可終日,長吁短嘆。
他見了十七娘便道:“妹妹,父親本是宰相出外,便是為了妹夫回朝出任參政後會繼續照拂我吳家。”
“哪知妹夫居然告疾不問,這不是害苦了我嗎?若是妹夫還在政事堂押印,借蔡確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動我。”
十七娘對吳安詩道:“兄長,爹爹乃與舒國公不和而去,豈是讓相位給三郎,再說你受錢三千貫是不假吧!”
“三郎如今允你託庇在家中,已是擔了包庇的罪責,你倒好尤不知足。”
“我看你還是去刑部投案,自承其事。”
吳安詩道:“為了區區三千貫!妹妹便要將我交出去?我可是宰相子弟,別說是三千貫,三萬貫又如何?”
十七娘道:“你既辦錯了事,便怨不得他人。為何京裡那麼多衙內蔡確不抓,非要抓到你。你平日藉著爹爹的名頭,這些年來與那何七沆瀣一氣,在外頭把攬公事,兩頭要好處。”
“苦主吃完吃兇主,兇主吃完吃苦主,收了多少黑心錢?養了多少外室,又始亂終棄了多少女子?滿京城有誰不知你花花大少的名頭,你能有今日一點也不稀罕。”
吳安詩被說得啞口無言,這些年他確實太囂張了。
這邊有父親吳充,那邊有妹夫章越,整個京城裡沒有一個人敢得罪他。
他吳安詩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無論身在風塵,還是良家的好女子,只要他看上了一定要想辦法弄到手裡。總算他還知道些分寸,不敢用強,所以惡名不彰。
說完吳安持,十五娘入內眼見十七娘與吳安詩爭執的一幕,兄妹四人面面相覷。
……
章越是知道十七娘兄妹四人的爭論的。
吳家三兄妹不是找十七娘商量的,是故意言語給自己看的。
對吳安詩他章越一點也不介懷,此人這些年打著自己和吳家的旗號行事,早令他生厭。
礙於十七娘的情面,章越一直對吳安詩好生相待。
哪知對吳安詩而言,即便自己官至宰相,也是認為自己是拽著老婆的裙帶升上去的。
自己任相後,一次一名刑部登門請教,說是吳安詩拿著自己帖子要求關照案子。章越詢問之下得知吳安詩多次冒自己名義干涉司法。
如此逼得章越不得不澄清吳安詩是吳安詩,他章越是章越。
“要不是我當年允章三到家裡借書,他能有今日風光?”
此事之後吳安詩可不止一次在酒醉之後,對旁人言過,然後傳入自己的耳裡。
一次兩次如此言語罷了,還多次如此言語。說得好像他章越藉著借書的名義接近他吳家,想方設法得了十七娘的芳心,這才讓吳家將女兒下嫁給自己。
問題章越還不能解釋。
如今他吳安詩出了事,第一個反應就是跑到自己府裡求託庇。
他不知這個相州案的證據鏈裡,那三千貫是關鍵嗎?他吳安詩拿了錢還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