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今日為了薊城數萬百姓安寧,為了玄天宗百年聲譽,莫怪爹爹無情了……
錚!
白玉劍倉啷出鞘,透明劍身發著灼灼白芒,照亮了偌大客廳,照耀著朔方悲痛難抑的雙眼,他注視著匍匐在地的兒子,雙手在顫抖。
師兄百里清風端坐在一旁太師椅上,神色凝重的盯著地上年僅十七歲的朔寧。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朔寧的母親秦雙琴轉過身去,掩面悲聲哭泣,不忍再看接下來的場景。
百里清風一字一句,沉聲說:“風魔咒無解,動手吧。”
朔方眼眶發紅,手中長劍白芒更盛。
跪在地上的朔寧始終沒有抬起頭。
朔方一聲悲吼,終於痛下決心,手中白玉劍出,如龍吟九霄。
他從未想到過,這柄斬殺邪魔無數的白玉劍,陪伴他三十多年的白玉劍,讓他驕傲,視為摯友的白玉劍,今日將會斬落自己親生兒子的頭顱!
人生有什麼事情比親手殺死自己親生骨肉來的更痛苦呢?
朔方心中有多痛苦,白玉劍出手就有多重。
就在白玉劍鋒就要觸及朔寧脖子的時候,一陣紅影從門外飛來,嬌喝道:“連自己親生兒子都殺,你還是不是人!”
只聽鐺的一聲巨響,紅衣女子用黑骨折扇擋開朔方白玉劍,護在朔寧身前,將他緊緊抱在懷裡。
事發突然,場中人一時都愣了,沒有人認識這個眼前這位陌生紅衣少女,除了朔寧。
心如死灰的朔寧就算在父親將要砍掉他腦袋的時候,他都沒有動一下,如今聽到熟悉少女聲音,他才抬起頭來,雙眼發紅,顫抖著嘴唇說,“你,你怎麼來了。”
紅衣少女生氣又心痛地說:“還不是為了你,難道你真就忍心拋下我一個人死去嗎!你個慫包,他們要殺你,你怎麼不知道反抗。”
“你是誰?”朔方握緊手中白玉劍,擰起眉毛沉聲問。
紅衣少女瞪著朔方反問:“我是誰不需要你管,我就問你還知不知道自己是誰的父親,而誰又是你的兒子!”
字字如千鈞力,重重打落在朔方心頭,他聞言渾身一顫,白玉劍差點脫手。
百里清風這時豁然起身,厲聲說:“我們玄天宗內部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個魔教妖女來說三道四!難怪朔寧身上風魔咒魔力越來越深,想必和你這個妖女大有關係,今日老夫替天行道,先解決了你!”
倉啷一聲脆響,紫凝劍破空而出,百里清風手捏劍訣對著紅衣少女一指,口中喝道:“斬!”
紫凝劍勢若流星,快如奔雷,一劍飛出,雄渾力道將周圍的桌椅板凳盡數震裂翻飛。
紅衣少女冷眼盯著百里清風,只是將手中黑骨折扇輕輕一揮,便把紫凝劍輕描淡寫的擋了回去。
朔方此時看到了紅衣少女眉心處紋了一朵紅色蓮花,是昆域魔教所擁有的印記。
百里清風接住倒飛回來的紫凝劍,肥胖的身子被重力拖著一個踉蹌,差點跌倒。他穩住腳步睜大了雙眼叫道:“上古魔器陰陽扇!”
“算你識貨!”紅衣女子拉起朔寧,冷著眼掃過眾人,“我今天就要把人帶走,看你們誰能攔的住我們。”
朔寧被風魔咒折磨的身形消瘦,臉頰的皮肉已經凹陷,他沙啞著嗓子反握住紅衣女子的手說,“末雅,我被九尾狐在身上種下風魔咒已經沒救,只要魔咒發作我就會失去意識,嗜血殺人,生不如死。謝謝你今天能來看我,能在死去之前再看你最後一眼,我這輩子也沒有什麼遺憾了。你快走,要不然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蕭末雅悽然一笑,淚水從眼角滾落,劃過她略微蒼白的的臉龐“我既然來了,就一定要帶你走,這幫廢物沒本事才會說你沒救,我已經找到解你風魔咒的人了,你只管跟我走便是。”
“是誰能解寧兒的風魔咒?”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秦雙琴也顧不上敵我身份,急切的問。
百里清風踏出一步叫道:“別聽妖女胡說八道,風魔咒是百年前冥通老祖獨創的邪門妖法,師尊早已說明,此咒世間無解。妖女想把寧兒帶回魔教,不過是想利用他風魔咒力量來對付我們正道,絕不讓她陰謀得逞。”
朔方聞言手中白玉劍鋒芒暴漲,如果真如百里清風所言,那他寧可親手殺了兒子,也不能讓朔寧淪為別人手中的殺人武器。
朔寧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對蕭末雅說,“你快走……”
他深知自己父親和師伯法術的高深,就算是十個蕭末雅加在一起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但他不知道,蕭末雅為救他帶來了一件無上魔器。
蕭末雅緊盯著朔寧的眼睛,眼神從失望到憤怒,再慢慢轉為溫柔,最終她在朔寧耳邊輕聲問了一句:“你愛我嗎?”
朔寧垂下頭,恨不能把腦袋塞進胸膛裡,他不敢直視那雙滿含柔情的雙眸,因為在那一雙如湖水,如春風般溫柔的眼神裡,他看到了自己的狼狽與懦弱。